江冉有些愣住了。
錢家這樣的人家,與她天差地別。
錢小姐正在喝湯,差一點嗆死,“爹爹,你說什麽?妹子?”
她似乎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只是瞠目結舌的看著江冉。
所有的目光都匯聚過來,
江冉隻覺得心裡似乎是漏了半拍。
這樣的場景,似乎已經超脫她的想像了。
她只是想治病救人,沒想過高攀錢家。
平心而論,和錢家交好,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她心裡有些疑慮。
錢老夫人看著江冉,“不知道丫頭是否嫌棄我這半截入土的老人家,所以才有所顧慮。”
江冉對上錢老夫人的期待的目光,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老夫人別這樣說,江冉只是一個商戶之女,身份低微,是我高攀了。”
錢參將立刻說道,“我們武將之家,沒有那門戶之見,江姑娘不嫌棄我們就好。”
錢夫人見狀,已經對錢媽媽說道,“還不快快去泡一杯熱茶過來,”
江冉也不是扭扭妮妮的性子,便斟茶,“義母不嫌棄,江冉便高攀了。”
錢老夫人的眼角露出了一點點的淚花,她笑著接過來,輕輕的抿了一口,“好好好。”
錢參將心裡歡喜,“既然認了義母,也該來拜見兄嫂了。”
既然做下了決定,江冉爽利的說道,“見過兄長,見過大嫂。”
錢參將得到這樣的一句話,心裡歡喜,再次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錢某人的妹子了,別說這小小的清水鎮,便是整個廣陵,我也絕不會叫人欺負你。”
若說最糾結的就是錢小姐了。
錢小姐看著比自己小了一歲的女孩子,就在剛才自己還喚她妹妹,現在?
“所以,我要喚你做姑姑?”她問道。
“自然。”錢夫人笑著說道。
錢小姐不情不願的喊了一身姑姑,
江冉厚著臉皮的應了。
這是錢家吃的最歡喜的一頓飯。
錢參將開心之余,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最後趴在了桌子上醉倒了。
錢夫人看著自家的夫君,既心疼,又歡喜,一面吩咐人將錢參將扶了下去。
錢老夫人拉了江冉的手,“記得常來。”
江冉笑著應了。
吃過飯之後,錢夫人讓錢小姐扶了老夫人回屋休息,她親自送了江冉離去。
“冉冉,今日的確是唐突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江冉笑道,“怎麽會呢,是我高攀了。”
錢夫人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要這樣說,你不知道,我心底有多感激你,我嫁進錢家這些年,雖然與老爺相敬如賓,卻也明白,他心底的那種愧疚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好妹妹,我這些年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高興。”
江冉明白,有些愧疚壓在心裡太深太久,卻得不到宣泄,這種感情最為致命。
她剛剛好成為了這個宣泄口。
他們將虧含珠小姐的那一份內疚彌補在自己身上。
江冉想起了自己。
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當日對於白芷的死無能為力,那一種愧疚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
她當時看到紫薇那樣可憐的景象,就會忍不住的出手相助,雖然明知道,紫薇不是白芷,她幫助紫薇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幫的其實就是白芷。
這或許就是一種自我救贖。
“夫人,”江冉一時之間還改不過口來。
錢夫人故意皺了眉頭,“冉冉,這是想要反悔。”
江冉笑道,“不曾反悔,只是,我私底下認了老夫人作義母,請大嫂轉告兄長一聲不要宣揚出去。”
錢夫人知道她的顧慮,笑著答允了。
一直送到垂花門,江冉道,“大嫂,就送到此處。”
錢夫人執意送到了大門口,又吩咐身邊的錢媽媽,“務必要將冉冉小姐送回藥堂,好生照顧。”
這樣的重視,江冉頭頂冒出一層汗意。
錢夫人看著江冉的轎子遠去,眉宇之間透露一股舒緩之意,轉身的步履也輕盈起來。
轎子緩緩的前行。
錢媽媽溫和的和江冉聊天。
那一種殷勤,比起之前又勝了好幾倍。
馮惜惜正站在門口殷殷盼望,看見轎子,也顧不得下雨,就衝了出來,“姐姐,今日怎麽去了那麽久,我等你吃飯。”
錢媽媽笑著說道,“冉冉小姐今日留在錢家吃飯了,讓姑娘久等,實在是萬分的過意不去。”
說完對著江冉行禮,“小姐快些進去吧,老奴要回去複命了。”
馮惜惜在一旁睜大眼睛,看到是目瞪口呆。
進了屋,她問白芷,“那媽媽剛剛稱呼姐姐什麽?你聽清楚了嗎?”
白芷說道,“我又沒老,自然是聽清楚了,稱呼的小姐,想來姑娘救了他們家的老夫人,他們恭敬一些也是有的,你沒看見那參將大人對我們姑娘說話的時候也是恭恭敬敬的。”
冉氏拿了一條毛巾過來,替江冉擦拭。
柳月此刻正在翻看一本醫書,也抬起頭來,“這樣親切的稱呼,應該不只是尊敬這樣簡單,今日還發生了些別的吧。”
江冉扶了冉氏坐下, “女兒不曾稟報母親,私自做下決定,今日拜了錢老夫人作義母,請母親不要見怪。”
冉氏一向最是尊重女兒的選擇,又想起錢老夫人可憐,哪裡有半分異議,“我聽你說起錢老夫人的那些事,就覺得她可憐,你若是能寬慰她老人家一些,娘親不介意的,更何況,”
她摸了摸江冉的頭髮,“我的冉冉太辛苦了,若是多些人對你好,娘親自會高興,怎麽會責怪你了,”
柳月說道,“其實這是一件好事,有了錢參將這一層關系,姑娘以後在廣陵總會順利一些,就算徐家想要對姑娘不利,也總會礙著錢家這一層關系,這也是姑娘醫者仁心的回報。”
江冉搖了搖頭。
她不過是比別人幸運了一些罷了。
江冉一覺睡醒,就聽到外面鬧哄哄的。江冉睜開眼睛,喊了一聲白芷。
白芷聽到聲音立刻進來,“姑娘,錢參將送了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又送了稀奇玩意,擺了滿滿的一院子。
為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江冉記得這人曾經去她的藥堂看過一個小疙瘩。
“我是奉參將大人的命,給小姐送東西的,請小姐笑納。”
江冉的目光落在了院子裡琳琅滿目的東西,隻覺得滿頭黑線,“這位,不知怎麽稱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