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著她一同走了出去。
丫頭們遠遠的跟著。
無聲欲言又止的喊了白芷,然後帶著歉意的神色說道,“我們表姑娘一向是不大待見公子,只是一味地親近二公子,今日之事,實在是得罪了,我們公子沒法子說話,即便想要跟江姑娘道歉,也是有心無力,勞煩妹妹回去,多勸勸江姑娘,別往心裡去!”
無聲滿臉都是擔憂。
江冉回過頭,看了一眼,她耳力極佳,雖然離得遠,無聲的言語都傳入她的耳中。
她不由得暗暗的點頭,在這徐府裡,徐望謙身邊能有這樣一個溫柔細膩,不離不棄的丫頭也算是他的福氣。
白芷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裡雖然埋怨今日這事情,讓姑娘太過難堪。
不過看無聲這般憂心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到底還是先軟了半分,只是問道,“好吧,我會和姑娘轉達的。”又感慨道,“姐姐是在京都就跟著公子的嗎?如今二公子才是前途無量,姐姐卻這般待大公子,真真是難得。”
無聲想起往事,眼神帶著一絲心疼,“我們公子人極好的,當初意氣風發的時候,對丫頭婆子們也都極溫和。我也是感念公子心善,真心留下來服侍的,以後有妹妹陪著,倒也不孤單。”
民間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跟著姑娘身邊的大丫頭,會成為姑爺身邊的妾室。
她仔細的看著白芷。
這丫頭皮膚白皙,圓圓的小臉,笑起來有幾分可人。
心裡便替公子歡喜。
白芷明白無聲的意思,被躁的滿臉通紅,“我好心好意的寬慰姐姐,姐姐怎麽打趣我來了。”
她一心一意的跟著姑娘,不管姑娘以後嫁給誰,她都不會惦記姑爺。
她隻盼著姑娘好。
無聲笑著道歉,“是我失言了,我自幼就跟著公子貼身服侍的,從前的名字換做晴心,後來公子生病之後,便將我改做了無聲。”說起往事,無聲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我真盼著有一日能叫回從前的名字。”
白芷瞧在眼裡,越發的感慨不已,她怕勾起無聲的哀痛,便笑著問道,“我看公子與人說話都是用紙筆交流,這麽說,姐姐定然也能習文斷字?”
說起這個,無聲倒是頗為自得,“公子脾氣很好,從前他就說過,女孩子也要學些文字才好,我那時候頗為好學,便時常拿了書冊請教公子,公子也會耐性的教導,沒曾想公子生病之後,因為我會些文字,反而被留在了公子身邊。”
白芷唏噓不已,“公子果然心善,姐姐,你告訴我,方才劉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無聲的神色有些猶豫,最後才歎了一口氣,隻強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江大夫醫術超群,若是公子的病症有人能治好,只怕除了江大夫,再無他人。”
無聲是徐府的大丫頭,自然是謹慎言行,不敢亂講。
白芷聽了卻是一驚,她跟在江冉身邊這些時日,也學的長了一些心眼,無聲說的這樣含蓄,白芷幾乎可以肯定,大約那位劉姑娘所言的確是真的。
白芷心底是有些詫異,這劉姑娘所言之事,姑娘也只是猜測,可是看無聲這樣的神情,似乎徐家都知曉。
她想起這些時日發生的事,這樣的事情大爺也不是做不出來。
無聲同時也在觀察白芷,白芷的詫異她看在眼裡,看來這江家姑娘並不知曉當年的事情,如此看來也不過是個無辜的可憐人罷了。
無聲繼續感歎道,“妹妹,江姑娘容顏絕色,我們公子也是才學出眾,若是我們公子當年不是患了這樣的病症,與江姑娘也是郎才女貌,極為登對,只是可惜了,江姑娘也是命苦。”
白芷忙笑道,“我瞧著你們老夫人是極疼愛長公子的,有她老人家護著,也是極不錯的,再說我們姑娘如今也不是官家小姐,長公子不也沒嫌棄我們姑娘嗎?我們姑娘絕不是那樣嫌東嫌西的人。”
無聲有些苦笑,“我自然知道江姑娘不是那樣的人,不過我跟了公子這些年,隻想著公子能早些的好起來。你跟著你們姑娘來了徐家也看的清楚,公子過得都是些什麽日子,說句大不敬的話,老夫人能護得了公子多久,我只是心疼公子罷了。”
白芷由不得又寬慰了幾句。
此時江冉撐著傘和徐望謙漫步在花園。
煙雨蒙蒙,給人的心情也平添了一些朦朧之感。
徐望謙低下頭,看著身邊的江冉。
這是他很早之前就下定決心要娶的女孩子,不過這門婚姻並不純粹。這個女孩子模樣如何,性情如何,年紀如何,家世如何,都不重要,即便只是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也要娶了她進門。
江冉和五妹年紀相仿,這般看過去,卻有了些嫻靜溫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江冉並不像這樣年紀的小姑娘。
江冉此刻滿腦子都在思慮徐望謙的病症。 她甚至都沒有想起劉鈺可說的那樣話,劉鈺可說的那些,其實她早就有了一些猜測,如今不過得到證實罷了。
她現在想著徐望謙的病症。
徐望謙少年得志,因一場疾病而斷送了一切前塵,必然鬱結於心,而七情內傷之初,多致肝氣機失調,肝氣鬱結,欲伸不達,氣血轉樞不利,則心神受擾,不能安眠。
這失眠之症可治,只是失聲之症,江冉心裡沒底。
江家針法下卷卻有一篇專程講了啞症的治療之法。
可是江氏針法分上下卷,上卷講了施針技巧和手法。
下卷講的針法穴道先後順序以及各大症狀的治療之法。
當年這上下卷分別落入長生和自己的手中,無論誰也得不到全冊。
江冉有些憂心,峨眉緊縮。
這模樣落入了徐望謙的眼中。徐望謙便以為她還在為劉鈺可說的那些話耿耿於懷。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話來。
他此刻也正在想著心事。這些年,他以溫和的性子偽裝自己,其實活的很累。
表妹劉鈺可一向都是圍著二弟徐望月轉的,今日一反常態來了自己的書房,而且說話處處針對江冉,他當時就知道必是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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