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眼眸之中帶著探究,一直在打量著江冉的神色,隻笑著說道,“江姑娘如今年幼,再過兩年也許就不會這樣想了。言歸正傳,我們再說說我探得的第二條消息,昨日令尊徹夜不歸,江姑娘可知他身在何處?”
慕容羽聽了自己和舅舅的談話,能查出孔氏住處,江冉並不意外。
更何況如今自己和父親攤牌之後,父親反而有些光明正大毫不顧忌的意味,這事只怕很快就要傳了開來,母親也很快就會知曉。
江冉笑的無奈,“穆公子今日特地叫我過來是來看我笑話嗎?家醜不可外揚,您想聽我說什麽?”
慕容羽揮了揮手,“若說人心醜陋,我告訴你,這世間上,沒有一個地方能和那皇宮相比。”
他的神情透著深意,“不過,江姑娘養在深閨,家裡出了這樣的事,還能這般鎮定,不似一般閨閣少女,實在叫我意外,我查了查,江家的大小姐從前不是這樣的性子,也就是近幾日才忽然變了一個人了。能告訴我緣由嗎?”
江冉心裡一跳,這慕容羽是第一個懷疑自己的人,她自然沒法說自己已經死過一回了,現在的江冉不過是一縷魂魄,這樣的話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她抬起眼眸,“從前無憂無慮,是因為有人可以依靠,如今若不長大,等著我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慕容羽卻笑了起來,“江姑娘言重了。我長了姑娘幾歲,要說死,也得我先說才是。方才是我唐突了,每人都有自己的苦惱,我與姑娘一樣,不問就是了。”
江冉想起他的病,便改了口,“公子說的極是,我再也不會輕易言這個死字。”
自從知道了他的身份,她的聲音不知不覺的柔了許多,連她自己也不知曉。
慕容羽自然是將這種轉變看在眼裡,他心裡的疑惑一直沒有得到證實,便繼續說道,“孔氏的事情既然你已經知曉,我便不提也罷,不過有一件事,你絕對不知道。”
慕容羽說的神神秘秘的。
江冉雖然好奇,卻也靜靜地坐著,並不追問。
慕容羽瞧著她那個樣子,忍不住調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一個老婦人,怎麽小小年紀連一點點好奇心也沒有。”
老婦人?
江冉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未老,心已老,可不就是老婦人麽?
笑容從眼底暈了開來,帶著一種俏皮,“你說的極是。”
慕容羽他看著她,隻覺得這笑容極美。終於有了幾分豆蔻年華的嬌俏。
這丫頭年紀不大,容顏已露絕色。
再過兩年!
他的眼前浮現一個容顏淒美的絕色佳人。不由得有些出神。
江冉看見慕容羽這般打量著自己,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隨即問道,“不知公子說的是什麽事?且說來聽聽?”
慕容羽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收回神色,轉向了一旁,“你可知這孔氏身邊的婆子是誰?”
這樣沒來由的一句話,立刻讓江冉警醒,慕容羽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她的聲音帶了一絲顫音,“是誰?”
“這個婆子是從徐家老宅出去的。”
徐家,怎麽會是徐家,江冉的右手緊緊的抓住了船沿,臉色也沉靜下來。
如果是徐家,那麽這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
她忍不住抓住了慕容羽的手臂,“你可別騙我?”
慕容羽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蔥段的手指冰冰涼涼的。
一股寒意一點點的傳入他的手背。 “你舅舅和你表兄都在廣陵,你若想知曉我是否騙你,隻消去查探查探就能知曉。”
是啊,他沒有必要欺騙,他也不會欺騙她。
長生並不是父親的骨肉,徐家如果牽涉這件事,那麽是為了整垮江家嗎?
長生臨終的話再一次回蕩在她的耳邊,你不知道幕後之人就是為了毀了江家嗎?
幕後人會是徐家嗎?
徐家為了什麽緣由?
江冉的聲音低低的,神色有些恍惚,喃喃自語,“他們為了什麽想要毀了江家?我一直以為,是我對不起徐公子,從來沒想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卻叫慕容羽神色大變,他聽懂了。
忽的湊過來,一把抓住江冉的胳膊,那一雙眸子閃現出一股奇異的色彩,“你方才的話,是何意?”
江冉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方才失言,不知如何解釋,便轉移話題,“公子請我前來,說是為了交易,為何到現在不曾提及?”
慕容羽已經放了她的手,也不再追問,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他搖了搖折扇,看著她近乎蒼白的臉頰,心裡含了幾分感歎。隻順著她的話說道,“自然是為了交易。我知道,江姑娘想要學醫術,你說過令尊不願傳授與你,我手下倒是有一個醫女,可以教你醫術,我還可以助你奪得江家的針法。我只有一個條件,”
他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你習得江家針法,替我治病。”
江冉不知為何,聽得他這樣的話,心裡揪心一般替他難過。
唇齒之間泛了一絲苦澀,慕容羽這樣尊貴的身份,普天之下,名醫無數,還是英年早逝。
自己不過讀了幾本醫書,如何替他醫治!
“我”
江冉不知該如何開口,神色也鄭重起來,“公子身份尊貴,何必拿身體開玩笑,江冉一介女子,實在擔當不起。穆公子還是招納名醫,不要拖延,以免誤了時機。”
慕容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神色肅穆幾分,“我什麽也沒說,江姑娘已經知道在下得的是不治之症?莫非姑娘方才說了謊話,姑娘會醫術,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他心底的疑惑,在這一刻已經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