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三?賴三你在嗎?我進來了!”郅正見呼喊了半天沒人回應,水井旁的水桶裡還有半桶水,斷定裡面絕對有人,不可能沒人,於是帶著王英奇朝著主屋走了進去。
“嘿!這份臭啊!”剛進門一股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比書童孟浪屋子的臭味還要濃烈百倍不止,郅正和王英奇趕緊用長袖掩鼻,屋內不僅惡臭難聞,更是晦暗難明,看不清楚啥是啥、哪是哪?
郅正把門打開同時把門簾掛在門框上,借著外面的陽光照入,才能看得清裡面的一切。
炕上一個東西藏在爛被子裡面縮成一團不停發抖,郅正和王英奇對視一眼,乍一看還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以為有一條狗鑽在被子底下。
“賴三!是你嗎?”
郅正朗聲詢問道。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78中文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郅正一聽就是三癩子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就是化成灰也聽得出來,錯不了,一把掀起快要被三癩子盤黑的被子,一手的油膩,只見一個瘦弱皮包骨頭的漢子赤裸著有淡淡淤痕的上半身,頭埋在炕上,兩個手把腦袋一護,撅著個屁股驚懼的顫抖,嘴裡還不停求饒。
“是我,郅正!你轉過頭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三癩子?”
郅正招呼著三癩子轉身。
“郅……正?”
三癩子顫顫巍巍、戰戰兢兢地轉過頭,捋起擋住眼睛的頭髮仔細一看,果然還真就是郅正。
“你現在怎麽成這個樣子了?聽說你的腿還讓人給打瘸了?”
郅正和王英奇看著一個眼睛烏青一個眼睛臃腫、瘦弱的身上滿是淤青形狀可憐的三癩子關心道。
三癩子是什麽人?本縣有名的破落戶,人人都知道的潑皮無賴,現如今郅正是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官,他還是以前那個無賴潑皮,身份尊卑有別,但是面對突然到訪的郅正,潑皮本色,絕對不能失了面子,丟了場面,豎著大拇指得意洋洋地自誇道:“
哪個王八蛋嚼我舌頭?”
而後兩個小眼睛一轉,站起身,站在炕上居高臨下威風道:“
我的腿啊!是跟三十多個大漢打架打瘸的。
雖然我的腿瘸了,但是那三十個人,也沒那麽好過,一個眼睛被我打瞎、一個被我打斷了胳膊、一個……”
看著越吹越高興、越編越興奮的三癩子,郅正一下就沒了耐心,譏刺一句:“那你怎還沒死呢?”
“放眼咱們隴縣,誰是我三癩子的對手?
就說什麽大漢第一大俠郭解,他就是見了我隴縣第一好漢賴三的大名也要規規矩矩、老老實實、自愧弗如……”
郅正對著越來越不要臉的三癩子失望地看了一眼,覺得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純粹是浪費時間。
“英奇,咱們走!”
郅正對著一旁低頭恥笑的王英奇吩咐一聲後,就往屋子外走。
“好的,先生。”
二人費盡心思的進來,卻看到這麽一個好面子的廢物,正常查訪肯定是浪費時間,二人剛走到門檻前,郅正對著還在臭不要臉、誇誇其談的三癩子撂下一句話。
“應燕死了!死的很慘!”
郅正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什麽?”
站在炕上自誇自談的三癩子在聽到應燕的死訊後,如遭雷擊,身體先是猛烈地顫抖一下,而後直接從炕上跳了下來,赤著腳跑到郅正後面,死死地抓住郅正的衣袖怎麽都不松開了。
“郅正,應燕怎麽死的?”
應燕是三癩子的好兄弟,之前還在無頭屍案中要幫三癩子重新做人而誣賴三癩子,導致白白被挨了三十大板,而後二人兄弟感情更是越來越好,三癩子有了正經行當更夫,有錢賺還被縣裡人高看了幾眼,雖然辛苦,但不再是那個遊手好閑的無業遊民,最重要是有錢可賺,應燕也因為無頭屍案後,性格有所收斂,總之以無頭屍案為契機,二人多多少少都發生改變。
從郅正嘴裡聽到應燕的死訊後,三癩子便知道應燕絕非偶然死亡,他身強體健、家資頗豐,二十幾歲,正當壯年、鼎盛春秋,怎麽可能突然死了呢,故此中必有蹊蹺,當即眼淚流了出來,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那你到底是怎麽瘸的?
你說實話,我便說實話。”
郅正見無知無畏、臉厚心黑的三癩子聽到應燕死訊後開始動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像三癩子這種不能給好臉,要不然就蹬鼻子上臉,拿自己當個人物。
“郅正,郅大人,我不能說,說了我小命就沒了,您沒有看到我娘都不在我家,去別的地方避難了嗎?”
三癩子為難的哭道。
“也罷,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就好心的告訴你。”
郅正轉過身附下身子抓住三癩子的肩膀,讓他直視自己眼睛,面對面對著三癩子狠辣陰戾地輕聲道:“應燕死的很慘,全身上下全是刀口,身上沒有一處好皮膚,最後還是我發現的他。”
“啊?”
三癩子越聽越怕,想起了痛打自己的人,再一看郅正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身體不停哆嗦。
“對,就是這個樣子,他當時親眼死在了我的面前,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救不活了,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油盡燈枯,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
我看你在聽到應燕死訊後如此害怕,我進來找你的時候你又龜縮在被子底下求饒,想來你應該能猜到是誰殺了你的好兄弟應燕吧。
我想他死了以後,下一個恐怕就是你!”
郅正猙獰著臉咬著嘴唇威脅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是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的!”
經過郅正的一番威脅和嚇唬,本來就膽小如鼠的三癩子更是害怕地危若累卵,此時,隨便摸他一下都能令他尖叫連連、魂飛魄散,之前還想著替應燕報仇啥的,大難臨頭各自飛,那種自不量力、以卵擊石可憐又可笑的想法瞬間消弭,取而代之的無限的害怕和緊張,隻想著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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