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把這事想的太簡單了,咱倆來的太唐突了,什麽都沒有準備,剛才丞相田蚡提醒了我。”郅正眯著眼睛嚴肅道。
“哦?提醒先生什麽了?某怎麽沒有聽出來?”
烏騅子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田蚡說的沒錯,現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候,即便是咱們按照魏其候竇嬰生前留下的田蚡罪證去查,誰願意誰敢出來作證呢?漢律規定,首告即可定罪,誰又敢當這個出頭鳥,揭發當今丞相太后的弟弟呢?不太好辦啊。”
郅正面色難堪,不過也就是那麽一瞬。
“那怎麽辦?咱們就這麽放過田蚡老狗?河內郡無辜死去的那些個災民誰替他們伸冤啊?”烏騅子雄有些不高興了,拉這個臉,手中的霸王長矛握的咯咯作響。
“只要我們找來兩個人幫我們,這件事就好辦太多了,咱們甚至不用出力,就能一下弄死丞相田蚡,今天看他囂張,明天讓他哭都哭不出來。”
郅正嘴角得意一笑。
“兩個人?”
烏騅子雄看著郅正那往日自信的笑容,心中底氣增加了不少。
“廷尉張湯、繡衣少尊使寧毅。”
郅正看著烏騅子雄得意說道。
“啊?寧毅?還要找他?”
烏騅子雄一聽這名字就十分的不高興。
“廷尉張湯在朝中威望極高,繡衣少尊使寧毅更是誰都不敢惹,他們二人多多少少掌握了朝中所有官員犯罪的罪狀,只不過都引而不發,等著天子看誰不用眼除掉那人的時候才拿出來或者揭發。
像丞相田蚡,往日做下這麽多髒事,他們二人掌握的罪狀絕對不少,相信還有不少人證,只要他們二人肯出力,丞相田蚡他跑不了。”
“可是他們二人會幫先生你嗎?”
“這就看我怎麽說了。”
二人說著說著走到了丞相府大門。
“所有未央衛尉衛士聽著,包圍丞相府前後大門包括丞相田蚡,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若是有人進來,只能進,不能出,要不然餓著了他們一家也不好,畢竟是皇親國戚嘛。”
郅正對著門口那三十名未央衛尉衛士命令道。
“郅大人,要是田丞相要硬闖呢?”
為首的未央衛尉衛士躬身請教道。
“哦,簡單。”
郅正從袖子中掏出天子劉徹頒賜給他的詔書,交到了為首的未央衛尉衛士手中。
“若是田丞相不聽命令,非要硬闖,拿著此詔書給他看,本官知道你們擔心什麽。
不必怕,只要按本官命令去做就好,到時候出了事就往我郅正一人身上推,害不了你們。”
郅正豪氣道。
“那這樣最好。”
三十多名未央衛尉衛士得到了郅正的承諾,迅速的包圍了丞相府前後大門,不放任何一個人外出。
“雄大,咱們先回院子,我寫兩封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相信廷尉張湯、繡衣少尊使寧毅會幫我的,即便他們不出面幫我,也會提供人證、物證的,畢竟這是天子的意思。”
“好,先生說啥就是啥。”
郅正隨後又檢查了一席丞相府外圍,看看有沒有矮的牆沿或者是什麽狗洞之類的,就害怕丞相田蚡派人將此事偷偷告訴了太后王娡,萬一天子劉徹沒有說服,這事只能是半途而廢了。
待檢查完畢後,郅正帶著烏騅子雄回到自家院子,認真寫了兩份書信書簡,派烏騅子雄分別送到了廷尉張湯、繡衣少尊使寧毅所在的廷尉署和繡衣苑,等烏騅子雄回來,郅正安靜彈琴等待結果。
夜幕至,丞相府內,丞相田蚡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斷斷沒有想到郅正會派未央衛尉衛士把他家給封鎖了,不得外出,更令他深感意外的就是,天子劉徹居然真的要向他動手了,這令他有些惶惶不可終日,坐立難安,雖然最近剛納了小妾,可哪還有心情享受啊,只能用砸東西發泄自己內心的鬱悶和彷徨。
啪!
一件漆器被丞相田蚡狠狠地砸向了二堂外,而後又隨手拿起一件價格低廉的東西往外砸,嘴裡還罵罵咧咧。
“他娘的,現如今是怎麽了?郅正那狗都不如的東西都敢在老夫的府邸中撒野,還派了幾條咬人的狗給老夫看家護院,把老夫看的死死的,連給我姐姐透個信都不行,氣死老夫了!”
丞相田蚡正在砸著東西,管家籍福拉這個臉低著個頭從後花園走了過來。
“怎麽樣了?人出去沒?”
丞相田蚡期待道。
“老主人,別提了,小三子剛從牆沿翻出去,就被外面看守的未央衛尉衛士給抓住了,打了一頓又放進來了。”
丞相田蚡一聽,火氣更大,順手又把手裡的東西給砸了。
“郅正!老夫真後悔當初沒有在你來的路上截殺了你!悔啊!”
丞相田蚡後悔的砸胸脯,突然之間,他瞪向了可憐無助的管家籍福。
“又是你這個畜生!當初就是你建議老夫要跟郅正修好,免得殺了天子特使,把事情鬧大,這倒好,老夫沒殺他,他居然想著了來殺老夫,還有灌夫酒醉罵座那件事,老夫現在是看明白了,你他娘的就是個掃把星,就是上天派來克老夫的!
看老子今天不把你嘴裡的牙一個一個全給拔了,讓你以後再混淆視聽、胡說八道,沒由來的害老夫。”
丞相田蚡說著就要上前扒開管家籍福的嘴,把他嘴裡的牙一顆一顆全給拔掉,管家籍福這一聽還得了,拔腿就跑。
“別跑!”
“老主人,這不能賴老奴啊!”
管家籍福在前跑,丞相田蚡在後追,從二堂一路追到大堂,再從大堂折返追到二堂,正要從二堂追到大堂時,管家籍福回頭一看,身後有一個影子把他蓋住籠罩。
“哎喲!”
管家籍福後背撞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東西,回頭一看,是門房同時帶著一個從沒有見過的人。
“你是什麽人?”
丞相田蚡停下追打,盯著門房身後的那個人打量起來,暗自尋思這人也沒見過啊,看他的穿著也不像是什麽達官貴人啊。
“老爺,這位是禦史大夫韓安國管家籍通。”
門房擺手介紹道。
“在下籍通,向丞相大人行禮了。”
“你是怎麽進來的?”
丞相田蚡半信半疑道。
“哦,小人對著門口看守的未央衛尉衛士說我是丞相府的帳房,檢查過所(身份證)後,放我進來。”
籍通如實回道。
“那你家主人派你來找老夫何事?”
丞相田蚡心安不少,自己這個老友在這種時候還沒有忘記他,這個朋友沒白交。
“我家老爺派小人來告訴丞相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
丞相田蚡好奇道。
“這……”
籍通欲言又止,裝模作樣地看了看一旁的門房和管家籍福。
“你退下去吧。”
丞相田蚡命令門房退下,同時示意管家籍福是自己的心腹,可以聽。
“說吧。”
丞相田蚡招呼著管家籍福、籍通進入二堂,關上了房門後,靠在憑幾上聆聽。
“我家老爺派小人告訴丞相的事情有三。
這第一件事嘛,就是丞相的姐姐也就是當今王太后似乎被陛下給……”
籍通害怕丞相一時間受不了,說到一半停住了。
“怎麽了?劉徹那活畜生不會把我姐姐給殺了吧?”
丞相田蚡擔憂道。
“並不是。”
“噢,老夫就說,這劉徹再不是人,也不會親手弑母啊,你繼續把。”
丞相田蚡放心不少,也覺得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