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二十年前,我們梁園鎮上發生了一件怪事,本鎮靠近山腳下的一處廟宇,來了一戶走南闖北的雜耍班子,穿的破衣爛衫,形同乞丐,一男一女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小姑娘,共四口人,估計是為了省錢才住在漏風漏雨的破廟裡吧。
誰知在我們梁園鎮廟宇內借宿了幾天之後,突然有一天,我就聽到門口有人喊山腳下廟宇失火了,我們鄉裡人本來是比較單純質樸的,想著誰家失火幫個忙,我當時就提著水桶出來滅火。
出門一看,火勢還不小,山腳下火光一片,才知道是外地來的雜耍班子臨時居住的廟宇失火,等我們本鄉人過去滅火之後,那間破廟宇已經燒為灰燼,最慘的就是廟宇裡面臨時借住的那一家子全部被殺死。
等到第二天,郴縣衙門派仵作過來驗屍盛殮的時候,在廢墟殘骸之中隻發現了一對屍體,當時的老仵作驗屍說那一對屍骨是大人的,可是我們當時是看到他們一家子還有一對十七八歲的孩子跟著一起住啊,怎麽只見大人的屍體不見小孩的屍體啊?
當時我們都認為是那雜耍班子班主被他們的子女給殺死焚屍了,想要毀屍滅跡,當即就要通緝那雜耍班主的子女。
老仵作就托人把雜耍班主夫婦的骨殖帶回了衙門。
誰知第三天一早,衙門裡那對雜耍班主夫婦的骨殖不見了,縣令又帶著人來被燒毀的廟宇廢墟來尋找線索,讓所有人驚詫的就是在廟宇廢墟上不但發現了雜耍班主夫婦的骨殖,而且還多了兩具一男一女的男女骨殖。
縣令派老仵作過來驗屍一驗看,可以斷定的就是新出現的一對男女骨殖正好就是雜耍班主夫婦的孩子,一切都剛好對上了。
最讓本鎮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同一天本鎮子裡李家、王家的女兒和兒子也是十七八歲突然不見了,當時的縣令覺得此事頗為蹊蹺,覺得有人暗中搗鬼,就派縣中差役縣中調查,想要尋找線索。
誰知第四天調差此案的幾名差役的屍體就懸掛在了郴縣城頭上,同時還留有血跡幾個大字:還魂索命!
你們想到這連續幾天,不但死了外鄉人,更是丟了本鄉人死了調查的差役,再加上城牆頭上那怕人的四個血字,這肯定是那雜耍班子一家怨氣太重,前來索命殺人啊。
這一下鬧得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膽戰心驚,白天是疑神疑鬼,晚上是不敢開門,就是親爹砸門都不開,誰都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被索命的人,於是請來了來此遊歷的楚地大巫,在此降妖做法,除去邪祟冤魂。
楚地大巫說消除邪祟可以,但代價就是要重新修葺廟宇,將其重新翻新十倍不止,將那雜耍班子一家的骨殖盛殮,必須用上好的棺材方可,每日敬心供養,同時那楚地大巫還說還要四個孩子的命來祭祀告慰雜耍班子一家冤魂,要不是那邪祟還要作惡。
我們鄉裡人這一聽還得了,每家每戶掏錢翻新修蓋廟宇可以,可誰有願意把自己家的孩子貢獻出來祭祀告慰邪祟魘魔呢?
時間一拖,一來二去,被燒毀的廟宇被修葺翻新蓋好,有模有樣,可仍舊是沒有人家願意貢獻出自己家的孩子,這事大家都以為能拖過去。
誰知在廟宇修好後的第三天,那楚地大巫說如果再不貢獻出小孩,廟宇內的邪祟魘魔就要突破鎮壓,出來作祟了,到時候她也沒有辦法以法力鎮壓了。
說出大天來,誰家都不肯,又耗了兩三天,一天夜裡,我們鎮子裡有四戶人家的孩子同時丟失,其中就有我的兒子。
眼瞅著孩子丟了,我們請那楚地大巫想辦法救出來,可沒想到那楚地大巫竟然死在了廟宇之內,明顯是被邪祟魘魔給殺了。
找楚地大巫不行,於是乎我們就找當地官府縣令大人,當時的縣令大人是法家出身,是個不信邪的人,堅持認為是有人背後搗鬼,妄圖以邪祟之說,行不法之事,同時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非要抓住背後作惡的人才行。
信天天不靈,信地地無門,只能相信縣令老爺了。
可沒過幾天,又發生怪事了。”
面店老板狠狠地抽了一口,看來當時這件事在梁園鎮的每個人心裡留下了一輩子抹不去的陰影。
郅正聽得津津有味,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原本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同時也注意到了烏騅子雄那害怕的表情,面色蠟黃,額頭有虛汗,就連吃麵的速度都變了,遲緩地嚼著面條,味同嚼蠟。
“莫不是當時的縣令死了吧?”
郅正趕緊詢問道。
面店老板瞬間眼睛瞪的老大,不免對郅正高看一眼,拱手稱讚道:“這位小先生好生了得啊,你說的沒錯,沒過幾天當時的縣令的屍體就被掛在郴縣城頭上,同時旁邊寫著:冤魂索命四個大字。
從此之後,無論是縣中調查案子的差役還是縣令,又或者是死去的雜耍班子一家還有我們丟失孩子的人家,郴縣百姓、梁園鎮百姓統統認為真的是有邪祟魘魔作祟,而這幾件案子便成了懸案,此前十幾年內,沒有人敢到我們郴縣當縣令,成了無人可管可治法外之地。
更為詭異就是這十幾年裡,本鎮每年都陸陸續續要死很多人,如果死外鄉人,那麽當年就不會死本鄉人,如果死本鄉人,就不會死外鄉人,一連十幾年,如同夢魘啊,哎。
好在我已經習慣了, 也不怕什麽邪祟魘魔,自我兒子丟了以後,我老婆思子心切,一病不起,沒過幾年就抑鬱成疾,嗚呼哀哉了。
我現在就盼著那個什麽邪祟魘魔來取我的性命,這樣也好讓我們一家人在九泉下團聚不是。”
面店老板說完後,敲了敲煙袋鍋子,滿含熱淚地看向了店外的街道上,好像在看什麽人一樣,傷感、痛苦且平靜。
“這麽說每次死人的話,屍體都會出現在郴縣的城頭?”
郅正聽得仔細,整個故事脈絡已經了然於胸,可一時之間也找到一點線索,對於不理解的地方’趕緊詢問,免得錯過這個好時機。
“也不盡然,就是大人基本上都會突然死在城牆上,早些年都是縣衙的差役和縣令還有每年丟失的小孩,這些年基本死的基本都是沒見過的外鄉人,在這些年的驚嚇之下,本鎮一看到外鄉人慘死,那叫一個高興啊,這樣這一年就不用死本鄉人了,也不會有本鄉小孩丟失,得以平安度過一年。”
面店老板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