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不必了。”方清平咽著口水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這種邪門的事情本就不好提起,要不然左鄰右舍、親戚朋友絕對不會跟時常能見到鬼的親戚來往,被郅正忽然這麽一提,本以為這個隱秘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不曾想,郅正知道了,同樣是死了孩子的蔡有德跟他發生了一樣的情況。
那麽問題來了,方清平方家能時常看到死去十幾年的孩子,蔡有德蔡家也能看時常看到死去的孩子,那麽其他兩家李鐵匠李家、戴黑子戴家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情況呢?
方清平和郅正同時思考起來。
“敢問您大概都是什麽時候看到您的女兒的呢?”
郅正需要一個確切的時間,反正現在方家的人不但相信他的身份,更被他帶到了溝裡,任由郅正套話。
“我呢是個教書先生,每個月從學生家裡收完錢後,都已經是入夜了,在回家的路上,就是門口街道向著山腳不遠處,隱隱約約就能看到我那死去的女兒,奇怪的就是……”
郅正右手擊打左掌,與自己想的不謀而合,趕緊插嘴道:“奇怪的就是她的樣子似乎不是十幾年前的樣子,而是長大的樣子,可是這樣?並且走過去一看,什麽都沒有。”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
方清平顫動著手指指著郅正不可思議道,方家老少瞬間是左立難安。
“哎呀,這還是蔡有德說的,你們別怕啊。”
郅正給烏騅子雄一個眼神,示意該走人了,反正該問的都問了。
“你這個差役可真怪,向郴縣裡的差役最討厭的就是跟我們梁園鎮的人打交道,免得被惡鬼纏身,你倒好,又是要喝水,又是要進來坐坐,根本不怕我們梁園鎮的人啊,尤其是像我們這種被怨靈抓走孩子祭祀的人家。”
方清平起身送郅正和烏騅子雄出去,郅正和烏騅子雄擺手連連拒絕。
“咱們都是長沙郡人,一衣帶水,搞不好這春秋戰國的時候就是一家人呢,如今登記造冊好了,我們便不打擾了,為了不驚擾到鎮裡其他鎮民,咱們說過的話就不要對外說了。”
“這種邪門的事情怎麽好往外說呢,放心,我們是不會說出去的。”
“那就告辭了。”
郅正和烏騅子雄辭別了方清平方家後,站在門口望向了大梁山山腳,也就是方清平女兒方如月經常出現的地方。
“先生,真的有鬼啊,我烏騅子雄是徹底信了。”
烏騅子雄歪著頭一臉的喪氣,打起來退堂鼓,就是希望能說動郅正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過看著郅正若有所思的樣子,估計難以說動郅正,就希望去接下來幾家的時候,剩下兩家人能嚇的住郅正。
“鬼?雄大,你為什麽會認為有鬼呢?”
郅正依舊望著不遠處靠近山腳的小樹林。
“先生,這不明擺著的嗎?蔡有德他兒子死了十幾年了,後面居然隔一段時間能看到,方清平他女兒方如月也是死了十幾年了,沒想到也能經常在夜裡看到,你說這是不是鬼怪作祟?先生這可是人家說的,明擺的事實。”
烏騅子雄對此深信不疑,在這時代,遇到這種事情,換做誰誰都堅信不疑。
“我知道,我明白你在想什麽,可是我就不明白,為什麽死去十幾年的人如果真化成了邪祟鬼怪幽魂,那麽為什麽當他們的爹娘見到自己孩子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孩子竟然長大了呢?
人、動物從娘胎了出來之後,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成長,脫胎換骨,可你說死掉的人化作的鬼魂他也能長大?”
問到關鍵處,烏騅子雄不知如何作答,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敢想這個問題。
“那麽先生的意思是?”
“只要搞清楚這個問題,我想就能打通所有的關節,離事情的真相也就不遠了。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計劃,看似完美無缺,實漏洞百出,想要了解一切的一切,不能用眼睛去看,更不能相信眼睛,因為眼睛看到的,往往都是假象,只有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行動去尋找,最後用大腦分析,才能到得出真正的結論,如果隻依靠眼睛或者耳朵,單憑這一點或者兩點去臆想,往往與事實的真相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現在的我們完全被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所迷惑住了,止步不前,甚至望而生畏,為此,我們只能用行動不停的去尋找,松懈不得,走!去下一家!”
郅正意志比之以前還要堅定數倍,他相信背後操縱著一切的人一定會被他當著梁園鎮百姓繩之以法、明正典刑,還梁園鎮百姓、郴縣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烏騅子雄是一句話沒進去,他不明白實實在在的邪祟魘魔,郅正怎麽就不信了,可又不能違逆郅正的意思,只能苦著個臉唉聲歎氣。
“罷了,罷了,我烏騅子雄的命遲早折在先生手裡。”
“就你怪話多,去戴黑子家!”
“撒溜!”
郅正又和烏騅子雄詢問出了戴黑子家在何處,直奔戴黑子家。
梁園鎮一處密集的院子群落中,三個巷子匯聚之處,郅正和烏騅子雄找到大門緊閉的戴黑子家。
咚!咚!咚!
“滾!”
郅正剛客氣地輕輕敲了三下,院子內就有人破口大罵。
“你好,我們是郴縣縣衙派來登記……”
郅正和烏騅子雄還沒張嘴就吃了癟,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對方,本想用之前的套路再騙戴黑子一家的時候,話剛說到一半,門裡面又開始破口大罵。
“登記你娘!你們外地來的該死之人,還來哄騙我們老實巴交的本地人,老子勸你趕緊滾!免得我叫附近鄰裡一起打你!”
門裡面的人聽說話就知道是個沒文化的莊稼人,一點面子都不給郅正留。
“嗯?他是怎麽知道的?”
“是啊,先生。”
郅正和烏騅子雄本想著一口氣把剩下的兩家仔細調查一番,到了這戴黑子這,直接吃癟,完全不好使。
“不是,你別誤會,我們是……”
郅正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要試試, 又聽到裡面憤怒的罵聲。
“滾啊!你們外鄉的該死之人別把晦氣帶到我家!快滾!不走老子喊人了!”
“您聽我說,先把門開開好嗎?”
“……”
院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郅正捋著鬢發覺得不對,對方那口氣那態度沒有這麽好說話吧,於是趴在門縫裡偷看,透過狹窄的門縫一看,裡面兩個黝黑的漢子從地上撿起幾塊石頭準備往院子門口扔。
“溜!”
郅正見勢不對,趕緊拉上烏騅子雄牽上雪照玉麒麟狼狽逃竄。
嗖!嗖!嗖!
幾塊石頭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良久,戴黑子家院門口安靜了,門縫裡有一雙眼睛在警惕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