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這是哪個天殺的,居然點老娘的湖漢樓,這可是老娘一輩子的心血啊,這不是要了老娘的命嘛。”
湖漢樓所有人都去撲火,附近的百姓也都來幫忙,湖漢樓老板余柒又怕死,站在後院尖著嗓子呼喊著指揮。
“我確實要要了你的命!”
湖漢樓老板余柒背後竄出一人,從後面狠狠撕住湖漢樓老板余柒的頭髮,掏出袖中匕首,對著後心,就是幾進幾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哎呀,這叔父才走了三天,又至秋季,怎麽會在大白天失火呢?”
郅正心中存疑,繼續燒紙。
半個時辰不到,另一名渾身沾著黑灰眉毛被燒掉一半的差役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郅……郅……郅公子不好……”
差役跑到郅正跟前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好著呢,別急,慢慢說,先喝口水。”
郅正給那差役端了一碗水,那差役一飲而盡,拍了拍胸脯,緩了一緩,這才慢慢道來。
“郅公子,不好了,湖漢樓失火。”
“湖漢樓?那燒的嚴不嚴重?火龍有沒有被控制住?有沒有蔓延到別人家?”
郅正此刻最擔心的就是火勢蔓延到了別人家,此時的建築主體上基本都是木質結構再加以土夯,如果一家失火,又靠的近,風力也大,極有可能蔓延成一片,整個區域都要被燒毀,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要流離失所。
如果真是這樣,他也沒有時間給顥之茅守靈燒紙了,也要跟著去救火。
“燒的不算嚴重,但是估計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能開張了,好在平涼縣民風淳樸,附近百姓都出來救火,所以隻燒了湖漢樓一處,還有就是……”
“還有什麽?”
“我們正在撲火的時候,一個龜奴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告訴我們,湖漢樓老板余柒被人殺死了。”
“什麽?余柒被人殺死了?”
郅正皺著眉看向差役,感到有些震驚。
“是啊,被人從後心捅了三下,我們過去看的時候,發現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氣息全無,臉上還有被人踩過的腳印。”
“走!”
郅正起身,把手中的紙錢扔在地上,剛一起來,忽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
“你說她的臉上還有腳印?”
“是啊,整個臉上全是被踩的腳印,鼻梁都被踩塌了。”
差役認真的敘述著。
“我明白了,你叫上其他差役,現在就去南記雜貨鋪抓書生南東晟。”
郅正命令道。
“唯!”
差役趕緊又往外跑。
“回來!”
郅正暗忖片刻,覺得沒這麽簡單,又把那差役叫了回來。
“他絕對不在南記雜貨鋪,也沒有逃離平涼,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必然是抱著必死之心。
你們現在趕緊去南記雜貨鋪附近打聽,書生南東晟把燕水姑娘葬在何處,他一定會在燕水姑娘墳前自殺。
你們要趕在他自殺之前,將他抓住,綁縛手腳,堵住嘴,他在死前必須要接受漢律的製裁!
沒有人也絕不可以能在死前逃脫漢律的製裁!
聽明白了嗎?”
郅正一臉嚴厲,若是人人都像書生南東晟一樣殺完人自殺,那還要漢律幹嘛,那要那些刑獄官員幹嘛。
“唯!”
差役心裡也是泛著嘀咕,郅正怎麽連現場都不去就知道是書生南東晟殺人呢,可郅正斷烏騅子雄殺人案的時候他也在場,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按照郅正命令去辦了。
郅正望著那差役背影直到消失,揚天歎了一聲:“怪不得三天前我斷案時,為什麽你會那麽痛快的答應我說出燕水姑娘懷孕的事,原來你早就不想活了。
南東晟,你這又是何苦呢?
哎,當初我說對你說的話,你一句是都沒有聽進去,哎!”
一個時辰後,那名差役又回來尋找郅正,只不過沒有之前那麽匆忙。
“郅公子,你可真是神了!”
差役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先別廢話,人呢?看你慢慢悠悠過來,說話也不急不躁,是不是……”
郅正心中有些不安,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甚至覺得有些惋惜。
“是啊郅公子,我們聽你的,先去了南記雜貨鋪附近問南東晟把燕水姑娘葬在哪裡了,結果沒有人知道,後面我們去壽材鋪才打聽出來,南東晟把燕水姑娘葬在縣裡西南柳園附近。
等我們趕到時,並沒有看到書生南東晟,只在燕水姑娘墳包旁看到有一個墓坑,裡面有一口合上新棺材,我們打開一看,書生南東晟自殺在裡面了多時了。
身上放著兩塊鴛鴦墨玉牌、頭髮,喉嚨處插著一把匕首。
現在派人看著呢,請問郅公子如何處置?”
差役細細地講著。
“哎,罷了,一命抵一命,我還能說什麽,你讓看守的人,把墓坑埋了,葬在一起,入土為安吧。
既然他們兩個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後咱們就成全他們。
去吧。”
“唯!”
差役一走,郅正繼續燒著紙錢。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可惜了南東晟也是個癡情的性情中人,這些紙錢就當是給你和叔父一起燒的吧。”
往後四日,郅正、寧毅、王玄素、老家院一直在操辦顥之茅的後事。
頭七那天,全城的人又來送顥之茅,蓋棺定論。
夜深,郅正、寧毅、王玄素、繡衣使者、老家院圍在盛殮顥之茅屍身的棺材前。
“寧毅,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郅正看著寧毅問道。
“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寧毅支支吾吾,嘴角藏著笑容。
“好消息吧。”
郅正不知道寧毅葫蘆裡買的什麽藥。
“郅正,你可真是神了,你之前所說沒錯,衛青將軍首征果敢冷靜,深入險境,直搗匈奴祭天聖地龍城,首虜700人,取得龍城大捷,正班師回朝呢。
另外三路大軍,一路失敗,兩路因為迷路未找到匈奴主力,無功而還。
天子聽到只有衛青勝利凱旋,心情極好,欲封衛青為關內侯,趁此機會,我上奏請求不要連坐顥之茅族人,天子準奏。”
“那麽壞消息呢?”
郅正似乎猜到了。
“壞消息就是,天子說不能讓縣令顥之茅開了這個壞頭,如果人人都跟顥之茅大人一樣,在對抗天子詔命後自裁,天子威儀何在?權威何在?面子何在?
所以……”
寧毅沒有繼續往下說。
“所以要掘墳鞭屍嗎?”
郅正歎了一口氣。
“沒錯,而且是當著全平涼縣城的百姓,通告全國府郡,以之為戒。”
“這可如何是好?我心難安。”
郅正搖著頭、咬著牙,心裡極為難受。
“哈哈哈哈!郅兄,放心,兄弟我辦案可能不如你,但是辦事比你強多了,絕對不會讓顥之茅大人死後受辱的。”
寧毅炫耀起來。
“何意?”
郅正不解地看向寧毅。
“在我得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派繡衣使者從秦州府郡找來一死囚,提前行絞刑, 屍體明早就到。”
郅正感動的眼淚都快出來,走到寧毅跟前,抓住他的手半天不松開。
“好兄弟,我替顥之茅大人謝了。”
郅正說完就跪倒在寧毅跟前,寧毅堅決不受,面帶喜色。
“稼軒,你先起來,還有一個好消息。”
寧毅扶起郅正,把王玄素拉了過來,三人圍成一圈。
“玄素兄,看你如此高興,莫非是……”
王玄素喜形於色,自己夢寐以求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
“是啊,我已上報天子,替你們兩個邀功了,天子親派貼身內監八官令聖(漢朝太監稱呼之一)春陀傳口詔,命你們二人面聖賞功。”
寧毅說完,王玄素猛地擊打手掌,嘴裡嘀嘀咕咕:祖先們,孩兒這就改變家族命運了。
“哎。”
郅正掙脫寧毅的手,走到一旁,背負雙手,望著斑斕夜空長歎一口氣。
“郅兄,你不高興?”
寧毅的笑容逐漸僵硬。
“你我之前有約,辦完烏騅子雄殺人案後,放我回家。
可你……
罷了,反正我答應叔父要做個好官,為天下百姓造福。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悉聽尊便,寧兄,多謝了。”
郅正到底還是沒有擺脫寧家的影響,可是他如果不讓寧毅幫自己請功,那麽他當官的願望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