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乳虎寧成、寧毅暗自得意,心中好不歡喜。
“諾……”
郅正不知道為何天子不讓他說,他明明已經根據那刺客的屍體,一番勘察之後,得知了那刺客乃是久困於牢獄之中的囚牢,再加上他身手敏捷,反應極快,定是這些年犯了重罪的江湖遊俠,只要按此線索查下去,徹查長安三輔的大小監獄,便能查出此人身份,從而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罷了,天子不讓查,那就不管了,反正這事歸廷尉署張湯和繡衣苑乳虎寧成管,我一個小小的侍中就不參合咯。”
如果死者乃是一冤死者,即便是天子動怒,他必然一管到底,一查到底,可那死者乃是刺客,他也懶得管,悻悻地上了馬,在未央衛尉衛士清理完牛車後,跟著天子龍輦隨行到長樂宮覆盎門後,就此拜別。
“寧成、寧毅、去病、舞陽公主、韓嫣隨寡人進宮看望李夫人,其余回家去吧,待開內朝再行入宮。”
“諾!”
寧毅、霍去病和郅正就此告別,寧毅交代郅正先回自己家等候他,郅正答應,騎著雪照玉麒麟往寧府趕去,而舞陽公主再進入覆盎門前,偷偷不舍得看了郅正一眼,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趕到寧府內,郅正進入西廂房,路過旁邊王玄素屋子的時候,就看到王玄素所在的屋子門口擺滿了酒瓶,屋內酒氣熏天,郅正捏著鼻子探頭一看,王玄素躺在木塌上喝的酩酊大醉。
“哎!玄素兄,何必如此糟蹋自己呢,卷入朝政的漩渦之中,你以為是一件好事嗎?”
郅正看著呼呼大睡的王玄素歎了口氣,隨後給王玄素蓋上被子,關好門,回自己屋子去了。
“這寧府的丫鬟手還挺巧。”
郅正在打開房門的一刻,就看到木塌上擺放著自己臨行前交代的那五個丫鬟幫他洗的灰色長袍和長靴。
不僅洗的乾淨,更是縫縫補補一遍,再原有的針腳之上,穿針引線,宛如新的一般,放在手裡,手感極為舒服,細細一聞,芳香無比。
郅正在驪山隨同天子狩獵七天,沒有洗一次澡,每日揮汗如雨的狩獵騎馬,渾身早已是臭不可聞,找來寧府家奴,命令抬浴桶來洗澡,不出郅正所料,那五個之前給郅正洗澡的女婢又來給郅正洗澡搓背。
“今天那刺客為何行刺天子不成,非要刺殺我呢?
此人我從未見過啊,到底是誰派來刺殺天子和我的?
最近天子有些奇怪啊。”
郅正躺在木板上任由五名女婢給他搓背、搓腿、搓胳膊,享受齊人之樂。
“抬腳!”
一名女婢命令郅正抬腳,打斷了郅正的思考。
“我說姐姐們,你們輕著點,我這是人皮,不是豬皮。”
搓著郅正胳膊的婢女故意猛地發力,抓著郅正的胳膊使勁玩命的搓著郅正身上的老泥。
“公子要是長的豬皮還好,我等姐妹拿火把這麽一燎,倒也省事。”
“哈哈哈哈!”
寧府規矩森嚴,而到了有了郅正的存在,寧府的女婢難得這麽開心。
“哎呀!疼死我了!”
給郅正搓弄身體的五個女婢同時猛地發力,郅正慘叫連連,眾女婢則歡笑不止,一時間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郅正梳洗完畢,穿戴整齊,眾女婢退出,家奴收拾浴桶,而郅正被寧毅老娘請去一起吃晚膳,郅正看到了寧毅的弟弟寧宏。
“宏兒,快給你哥哥的朋友行禮。”
寧毅老娘對著正一個人坐在桌子旁吃飯的寧宏提點。
寧宏端著玉飯碗看了一眼郅正。
“兄長我有禮了。”
郅正恭敬的行了一禮。
“什麽狗屁朋友,還不是來投靠我們寧家往上爬的窮布衣。”
寧宏態度不善,郅正自己的掃了一眼寧宏,看其吃飯姿勢,掂著個二郎腿,桌子上二十多道菜,每一道菜隻吃一口,再看看全身的精美袍服,不等客人來,不等他娘先動筷子,一個人就吃了起來,後面還有四個女婢伺候,郅正斷定這寧宏必然是個被寵壞的狗少爺,簡直和寧毅這樣知書達理、儒雅隨和的公子形成了鮮明對比,要不是寧宏和寧毅長的有些相似,還以為是兩個娘生的呢。
郅正此時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極其尷尬。
“娘親大人,昨日孩兒與丞相田蚡的兒子鬥狗輸了十萬金,今日須掙回面子,再給孩兒十萬金。”
“好!好!好!”
寧毅老娘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怎麽寧毅那樣的君子會有這樣的飯桶弟弟。
想來也是,寧兄出生時,乳虎寧成只是個地方小吏,而寧宏出生後,乳虎寧成已經位極人臣,家中環境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可同日而語,罷了,不與這狗貨一起吃飯了,一點胃口都沒有。”
郅正趕緊給寧毅老娘行禮告辭。
“叔母,小侄今日今晚約好了人,就在別處用膳了,告辭!告辭!”
“別啊,飯都最好了,一起吃啊。”
寧毅老娘雖然溺愛寧宏,但還算是識得大體,郅正是客,怎麽也要挽留一番,郅正堅決不吃,寧毅老娘見郅正態度堅決,便沒有強留。
“什麽玩意,真拿自己當個人物。”
郅正剛退出大堂,寧宏衝著郅正背影來了一句,若是寧毅在場,估計寧宏的臉上少不了大嘴巴子。
“你胡說什麽?吃你的飯吧。”
寧毅老娘罵了十三歲的寧宏一句,然後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郅正一陣苦笑,沒柰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郅正出了寧府大門,直奔西市朋樂苑,找到了苦苦等待他的烏騅子雄。
“先生,某當是你把我給忘了呢。”
烏騅子雄在朋樂苑這七天裡,不是吃就是睡,不是做夢就是被夢給做了,無聊透了,最關鍵無聊的地方就是連找個說話的體己人都沒有,見到郅正雖然高興,但也生了不少怨氣。
“這不是陪天子狩獵嗎,走之前告訴過你了,走,請你吃飯喝酒。”
“這還差不多。”
二人出了朋樂苑,在西市找了一家小酒肆,吃喝了起來,在此期間,郅正把發生的事情細細烏騅子雄說了一遍。
“先生,某就知道沒有跟錯人,先生真乃神人也,啥時候也教教子雄這從聲音之中聽出冤情的本事唄。”
烏騅子雄聽後是大開眼界,本以為郅正夠神了,沒想到這麽神,世間人有千千萬,為何郅正就如此厲害,烏騅子雄自覺沒有跟錯人,日後一定有用武之地,大放異彩。
“行,就怕你到時候不願意聽。”
“哈哈哈哈!且說!且說!”
烏騅子雄也明白郅正的那些手段,不是像他這種腦子的人能學會的,隨意一說,繼續吃飯喝酒,好不自在。
遇到郅正的烏騅子雄憋了七天,打開了話匣子,那個話是沒完沒了,郅正也就當是陪烏騅子雄傻樂了,一旁不停附和大笑。
晚上戍時(七點到九點),天氣驟變, 黑雲壓城,遮擋月色,刮起寒風,在西市裡挑貨售賣的城外貨郎逐漸減少,再過一個時辰就是長安城宵禁的時辰。
“失火了!失火了!”
酒肆門口路過一行人,突然停下腳步,驚慌地朝汐雲街看去。
“老板結帳!”
郅正身上的錢昨日早上都給慣賊文強治傷了,自己喊來小二,就跟其他想要看熱鬧的食客一樣,衝了出去,朝著汐雲街望去。
“嘿!先生,不是你請某嗎?怎麽變成某掏錢了。”
烏騅子雄家裡富得流油,腰纏萬貫,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盤纏,這點錢對於他來說算不了啥,付完錢後,跟著衝了出來。
汐雲街盡頭,往東的尚冠後街中部冒起濃濃黑煙,但未見火龍,估計火勢不大。
“先生,失火的地方是哪啊?”
烏騅子雄看見遠處黑煙衝天,但是猜不到哪裡失火了。
“那個位置,估計是天子祭祀天地、供奉祖先牌位的太廟。”
郅正來長安日子不久,但在跟著寧毅進入長安城時,細心記住了長安城的各處建築、街道,如果自己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太廟失火了。
“喔,太廟啊。”
烏騅子雄也不知道太廟是幹嘛的,即使是郅正說了,他也不懂,他們普通胡人沒有祭祀祖先的習慣,只有匈奴單於才有資格祭祀祖先,而祭祀祖先的龍城也讓這一次出征的衛青將軍給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