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牆外,二人偷偷抬起頭朝那家滅著燈火的院子裡窺測,發現院中什麽都沒有,於是趁著夜黑,遊走於樹木之間,腳踏於青草之上,直奔村落東南角。
汪!汪!汪!
二人剛一靠近東南角那一家房屋比較考究的院子,裡面就有一只看家護院的土狗衝著郅正、霍去病方向狂吠了起來。
“不必看了!走!”
郅正拉著扒在牆沿上的霍去病就往村落正中摸黑走去。
“啊?為何不看?”
霍去病自然是猜不到郅正想法。
“這家既然有狗,那婦人的奸夫如何進的來?”
郅正小心看著前方,生怕走出一人。
“蹲下!”
郅正是怕啥來啥,前方正好有一打完谷子的農夫扛著鋤頭走了過來,在郅正的提醒下,霍去病鑽到樹木旁的草叢裡,一動不動。
“大哥,為什麽咱們不看剛才那家啊,小弟我不明白啊。”
霍去病靠在郅正旁邊壓著嗓子詢問。
“……”
郅正趕緊堵住了霍去病的嘴,路過扛著鋤頭的農夫朝著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好在有樹木和草叢遮擋,今晚月光被黑雲擋住,要不然郅正和霍去病肯定就暴露了。
待那扛著鋤頭的農夫消失,郅正懸著的心才平穩落地。
“你啊你,怎麽跟你姐姐一樣,不該說話的時候偏要說話,好在今天天公作美,要不然那農夫把咱倆當來此偷竊的蟊賊了。”
郅正等著一臉愧疚的霍去病訓斥一聲。
“哎呀,那小弟我不是好奇嘛,你又不說。”
霍去病自持理虧,不敢強硬地回擊郅正。
“你啊你,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郅正又提醒道。
“你說啥了?小弟我怎就沒聽明白。”
郅正絕望的閉上眼睛同時朝著自己的臉拍了一巴掌:我本以為霍去病是個機靈的人,沒想到反而給我添亂,早知道不叫他了。
“大哥你說唄。”
霍去病看著郅正的樣子就是知道郅正被自己愚蠢的問題氣著了,趕緊扯著郅正的肩膀尋求答案。
“罷了,聽不懂也不能怪你,誰讓你們長在規矩森嚴、遠離人間煙火的深宮皇閣之中,怪我,怪我就不該帶上你。”
郅正對著稚嫩的霍去病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大哥你倒是說啊。”
霍去病急的不行,郅正又害怕霍去病後面繼續給他添亂,就耐著性子說了。
“你聽好了啊,這家裡養狗的,無非是防著盜賊,看家護院,隻認主人,不認旁人。
如果那婦人真有奸夫,大半夜來那婦人家裡,那看家的狗見到不熟悉的奸夫,一定會狂吠不止,人不走,狗吠就不會停。
所以那婦人要是與那奸夫深夜幽會,自家狗瘋狂亂吠亂叫,惹的鄰裡的注意,那還幽會個什麽勁啊,一定會惹人懷疑,出來查看,尤其是一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寡婦。
你現在明白了嗎?”
郅正解釋完,深感心力交瘁,本以為霍去病會幫到自己,結果是差點露出馬腳,現在是真心後悔不已,可眼下勢成騎虎,不好讓霍去病回去,畢竟是自己當初求著霍去病來的。
“小弟我明白了,既然那家有狗,必然會影響那婦人和奸夫幽會,從而惹人懷疑,所有那婦人家中一定沒有養狗,可是這樣?”
霍去病點頭讚許。
“哎呀,你小子可算是明白了,剛才有打完谷子的本村農夫扛著鋤頭回來,想必在麥場上那些打谷子的農夫們快要忙完農活了,一定要趕在他們回家之前,趕到最後一家滅著燈火的地方。”
郅正說完趕緊從草叢裡起身,盡量走著狹長黑暗小道往村落中間趕。
時不我待,二人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終於摸著黑,靠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村落中間那一間滅著燈火的院落,縮著身子藏在附近的樹木草叢裡。
“李氏,你今後有何打算?”
三四個老婦人站在院子門口圍著李氏聊著未來的打算。
“還能怎麽辦,本來亡夫剛死,我準備一個人過下去,可亡夫的族人盯著老六的財產,隨時準備霸佔。
我也想開了,既然丈夫死了,家裡沒個頂門立戶的,找個願意接受我這寡婦的好人家嫁了,免得老六的族人吃絕戶,佔了老六的家產,又把我掃地出門。
田嬸你今天說的沒錯,我決定聽你的。”
李氏顏面哭泣道。
“這就對了,村東老張家媳婦不就是個活生生的教訓嘛。
情況跟你家差不多,都是上沒有老人,下沒有孩子,大家夥勸她改嫁非不聽,結果倒好,老張家的族人吃絕戶,能拿的全都拿走了,能用的全都搶走,眼瞅著就要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連一床厚實的被子都沒有,為了有一口嚼頭,那麽重的農活還要親自去幹,多可憐。
聽嬸子的沒錯,嬸子可不就是為了你好嗎?”
田嬸攙著李氏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勸著。
“哎,為了日後能好好活下去,我也只能對不起老六了。”
李氏歎息一口,開始啜泣。
“這就對了,你說你家窮點也就好了,可誰讓你家是本村首富,惦記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老六是死了,可你孤苦伶仃一個人,年紀輕輕,長的又漂亮,總不能守活寡吧。
嬸子看你表哥就不錯。”
另一位婦人建議道。
“嬸子你說啥呢。”
李氏突然嬌羞一下,輕輕地推搡了一下那位老婦人。
“別說啊,你表哥確實長的一表人才,又讀過書,是咱們村裡最有學問的人,比裡正還能呢,等給老六做完七七(頭七),過上幾個月,找個媒婆說和說和,沒準還能成就一段姻緣呢。”
“是啊,你表哥確實聽好, 知書達理,一表人才,就是家裡窮了點,到現在還沒娶老婆呢。”
兩婦人一唱一和的勸了起來。
“我是一個寡婦,名聲多不好聽,老六的族人都說我克夫呢,我表哥能要我嗎?”
李氏低著頭思量起來。
“哎喲,你和你表哥都是嬸子們看著長大的,誰不知道誰啊,小的時候就是青梅竹馬,要不是你爹看上老六家有錢,估計你現在是你表哥的媳婦啦。”
一婦人說起了李氏的從前。
“嘿,你瞎說什麽呢,什麽叫她爹看上老六家的錢啊,老六人模樣長的不差,就是打小體弱多病,要不然啊,哎……”
田嬸子趕緊提點著那多嘴的婦人。
“你們又在嚼誰家的舌頭呢?趕緊回家去。”
三四個老農從東北方向扛著鋤頭走了過來。
“李氏啊,趕緊早點睡吧,嬸子們走了。”
那幾個老婦人的男人都忙完了,正好路過李氏家宅,叫自己的老婆娘回家休息,自己在麥場打谷子,這幾個老婆娘倒是閑的聊著家長裡短。
“各位嬸子、大伯慢走啊。”
李氏目送三四個老農、老婦人回家後,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在宅子大門的銅環上綁了一條絲巾,這才關門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