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某敢拿項上人頭保證,若有虛言,不須先生動手,某自裁謝罪。”
烏騅子雄堅定朗聲道。
“你聲音小點,趁著那些官員還在忙碌,咱們去商都倉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我就不信他們膽子能大到這種程度?敢在官糧上動手腳。
如果真要是查出點什麽,我非要了他們的狗命。
走!”
“諾,先生。”
郅正帶著烏騅子雄、二十羽林進入城內,向人打聽商都倉具體所在位置後,趕赴至商都倉。
商都倉門口站著四名兵卒,烏騅子雄拿著天子符節,那些兵卒不知道這是啥,郅正就掏出了自己官憑,眾兵卒一看是天子特派的賑災專使,更不能放他們進去了。
“為何不讓本官進去?”
郅正厲聲質問那四個兵卒,四個兵卒有恃無恐地回道:“郡守大人有令,除了他誰都不能進去。”
“連本官都不行嗎?恩?你們是想造反嗎?”
郅正瞪著那四個狂妄的兵卒,一看就知道是別人授意,要不然借他們幾個膽子,諒他們也不敢攔天子特使的駕。
“郡守大人交代,不論是誰要進入商都倉內,都要征得郡守大人的命令。
如果專使大人想要進入,就把郡守丘大人叫來,自然能夠進去,要不然小的不能放行,一旦放行,小的們可就有性命之虞了。
望專使大人體諒海涵,多多理解小的們難處。”
那四名兵卒說完,裝作沒有看到郅正一樣,目視前方。
“原來早就做好了準備,不怕我發現啊,行!郡守丘大人你果然精打細算,沒有看上去那麽昏庸,有點手段,可惜你遇到了是我郅正,蒼鷹郅都的兒子。”
郅正面露不善,對著一旁躍躍欲試的烏騅子雄命令道:“虎賁校尉烏騅子雄、二十羽林聽令!”
“有!”
“把這四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給本官拿下。”
“諾!”
“你們想幹什麽?”
那四名兵卒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粗暴的烏騅子雄、二十羽林拿下,反手扣押起來。
“走,進去,本來我還覺得沒啥,是我們不了解當地實情,現在看來確有貓膩。
抓著他們四個進來,你們十個把守大門,誰都不許放進來,擅闖者,殺無赦!”
郅正對著十名羽林軍說完,帶著烏騅子雄、四名糧倉看守兵卒、十名羽林正式進入商都倉。
“諾!”
十名威風羽林堵在糧倉大門口,等候郅正。
“看糧官,出來!”
郅正等人走到商都倉裡面一排糧倉前面的幾個房間外,高喝一聲。
“誰啊?喊那麽大聲,嚇死老子了。”
看糧官罵罵咧咧地掀起門簾,手裡拿著一個茶壺漫不經心地走了出來。
“你們誰啊?”
看糧官哪裡見過郅正等人,再一看看守商都倉門口的兵卒都被拿了,就知道郅正不是普通官吏,指著郅正等人,心虛的質問。
“本官是天子特使,負責賑災的賑災專使郅正,有天子符節在此,天子下詔,河內郡大小官吏皆為本官聽用。
你若識相,廢話少說,不想吃些苦頭,趕緊打開倉門,讓本官驗看剩下的存糧。”
果然跟看糧官猜的不錯,要不然從沒見過的郅正哪敢隨意扣押看守兵卒啊,趕緊行了一禮,帶著郅正往糧倉內走。
“大人息怒,這邊請。”
看糧官恭恭敬敬,沒有那四名看守糧倉的兵卒囂張,態度極其恭敬,也不找一些借口搪塞郅正,居然主動聽的話帶郅正去看存糧,前後一對比,不禁讓郅正對自己和烏騅子雄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難不成真是冤枉郡守邱大輔了?”
帶著這種疑問,看糧官打開偌大的糧倉,裡面空空蕩蕩,如今只剩下不到五萬石存糧了。
郅正眼前一亮,嘴角得意一笑,沒有多余的廢話。
“你們幾個挑十袋糧食打開,然後倒在地上,本官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郅正讓六名羽林看哪個順眼就從糧食堆裡挑,隨意挑出十袋,打開往地上一倒,果然不其然,所有的糧食全部都是發霉的,黑黃相間,不仔細看還以為上面長滿了蛀蟲。
郅正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糧食,放在鼻子尖深深嗅了一下,搖著頭說道:“看來都是發霉很久得了,部分糧食都已經開始長蟲子了,看糧官,本官看你很久了,一直非常淡定,把你們編排好的借口說出來吧。”
“大人,無論是咱們商都倉,還是大漢最大的糧倉敖倉,那誰都不敢保證每一粒糧食都不發霉不是。
大人您不知道,正常來說,糧倉裡的糧食,長久保存,存十損二留八,保存的再妥善一點,極限也就是存十損一留九。
五十萬石糧食必然要損壞上幾萬石糧食,這誰都避免不了。
大人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
看糧官笑呵呵地解釋著。
“你說的不錯,正常來說,人力無法避免損耗,這一點本官明白,可是為什麽這裡的糧食都是發霉的啊?恩?”
郅正等著他下一個編好的借口。
“大人,這些糧食都是文景之治下,朝廷主張黃老無為任由百姓發展,咱們河內郡乃是小郡縣,共三個縣城,最大的尚都城,也就是這裡,才三萬余人。
歷經百余年才存下來這五十萬石好糧食,郡守丘大人在天災將至時,特意交代本看糧官,專門將沒有發霉腐壞的糧食調撥給災民們吃,把發霉的糧食留到最後,所以大人才能看到這裡剩下的糧食,也就是五十萬石糧食中發霉腐壞的那一部分,好的糧食都給百姓吃完了。
大人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看糧官伶牙俐齒、對答如流,郅正一看就知道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想好了對策對付郅正,要麽郅正沒發現,那就沒啥事,如果郅正發現,那就按照之前想好的對策這麽說,沒想到郅正還真的查到了,可惜另外四十五萬石糧食都被災民吃了,郅正能拿他們怎麽樣?
看糧官有恃無恐,面對天子特使郅正,自然是鎮定自若,心安理得,不懼不畏。
“哦,這麽說眼前這些存糧都是那五十萬石好糧裡剩下的發霉的糧食,可是這樣?”
郅正側過頭笑看那看糧官,不過郅正那雙正氣的眼神看的他直發毛。
“正是這樣。”
“先生,跟他們廢什麽話,抓起來打一頓就完了。”
烏騅子雄還以為郅正真就信了那看糧官的話。
啪!啪!啪!
郅正大笑著拍起了手。
“你們啊是挺聰明。
可惜啊,在我郅正面前,這一點微末的伎倆,就好像你們大白天亮個腚,給本官說你們的腚就是你們的臉,豈不可笑?”
郅正走到了看糧官面前,眯著眼睛用嚴厲的眼神盯著那看糧官的眼睛看。
看糧官哪裡還敢跟郅正對視,趕緊低下了頭。
“大人為何平白無故的侮辱在下?”
“你們啊,哎!差一點就把本官騙了,可惜啊,就是太蠢,蠢得厲害。
據你所說現在這些存糧都是五十萬石裡發霉的糧食,好的糧食早就派發給百姓了。
恩,不錯,這個借口確實無懈可擊,本官總不能把災民們吃掉的糧食變回來吧。
可是你們這些愚蠢的草包,能把好的糧食換成發霉的糧食,怎麽就不把裝糧食的麻袋換了呢?
既然都是放置很久的存糧,怎麽眼前這些裝糧食的麻袋都是新的?
在本官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一直隱忍不發,就是想看看你們是怎麽聯合起來欺騙本官的。
哎,就這點腦子?就這種借口?一點意思都沒有,太愚蠢了,反而顯得本官十分高明,丟人啊!
你現在是主動交代呢?還是逼本官用刑呢?自己說吧。”
在郅正進入糧倉內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些裝糧食的麻袋都是新的,本來白天在賑災的時候就能發現,只不過當時忙著觀察災民民情,所以就忽略了。
郅正背著手在看糧官面前來回踱步,給他機會如實招供,免得說自己以權壓人。
“先生,你早就發現了啊,哎呀,您怎麽這麽聰明,某還急的不行,以為先生你就信了他的鬼話,哈哈哈哈!”
烏騅子雄聽到郅正的話後茅塞頓開,才發覺在商都倉存糧上動了手腳的狗官們,十分可笑,辦事不辦周全,還自鳴得意,以為多麽高明,不過也就是郅正了,普通人的注意力都在糧食上,一直在糧食上做文章,想要找到問題關鍵所在,往往都忽略了麻袋,想要在郅正面前瞞天過海,那是要怎麽的心思才能做到,非人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