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才活到哪跟哪,居然打起了我孟明舉的主意。
一個卑賤至極的龜奴居然張口就問老子要五千兩,哼!
不過這件事謝了,烏騅子雄死的那天,就是你小子明年的祭日!”
孟明舉看著龜奴黃強猖狂且瀟灑離開的背影,歪著嘴點著頭地說了出來。
孟明舉之所以答應龜奴黃強無非是先穩住他,等烏騅子雄一死,他就殺了龜奴黃強,畢竟殺死烏騅子雄如同登天,錯過這機會,那以後幾乎就不可能了,而且自己的兒子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一直住在長安和那些世家貴勳之子敗家,每個月損耗巨甚,自己的歲數還比烏騅子雄大二十多歲,等他一老死,烏騅子雄定能反敗為勝,孟家也就此敗落,所以烏騅子雄這一次必須要死,而且要死的透透的。
可一想到要給五千兩黃金,孟明舉又不能讓龜奴黃強去認罪,不管是真是假,要做到利益最大化,就是要殺龜奴黃強。
殺死龜奴黃強和殺死烏騅子雄一比,好似踩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孟明舉心下一橫,決定一箭雙雕,坐收漁翁之利。
就這樣直到朝廷派我們來查案,事情的真想和經過才付出水面。
龜奴黃強,你可認罪?”
郅正終於耗盡半個多時辰將故事講完,回頭怒指縮在地上顫抖的龜奴黃強。
“啊?殺人凶手居然是龜奴黃強?”
“不會吧,就他那個挫樣也敢殺人?”
“這不好說,我曾經路過一個小巷子,見他活活踢死了一隻野狗,人不可貌相啊。”
“我還行相信顥之茅大人的判斷,絕對是烏騅子雄殺的人,畢竟他是胡人。”
“是啊,且看朝廷派來的大官如何審案吧。”
圍觀的老百姓在聽完郅正講的故事後,你一言我一語,對著案犯烏騅子雄、龜奴黃強、孟明舉、湖漢樓老板余柒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稼軒你到底是人還是幽冥鬼怪?”
縣令顥之茅、寧毅、王玄素同時齊聲破口而出。
“我當然是人啊,不過有時候,這人的心可比幽冥鬼怪惡多了。”
郅正說話意味深長,孟明舉、湖漢樓老板余柒、紛紛慚愧地底下了頭。
而在場所有人包括門口的為官的老百姓都聽傻了,總感覺這案子沒有郅正說的那麽複雜,而郅正的敘述就好像站在龜奴黃強旁邊看著他犯罪一樣,這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龜奴黃強像一隻王八一樣,把腦袋從龜殼裡探出,先害怕地看向了郅正,再怯懦冤枉地看向縣令顥之茅,咽了半天口水,才蹦出一句話。
“各位大人,各位上官,各位老爺,草……草……草民冤枉啊。”
“你冤枉?哼!你要是被我冤枉,那天下沒有清白之人了。”
郅正看著又開始裝老實憨厚的龜奴黃強,說不上的惡心嫌棄,若不是世間有法有律在,他恨不得像快意恩仇的任俠一樣,一刀剁了龜奴黃強的狗頭,讓這種人多活一刻都是多余,與這種人同處一室,簡直是對在場所有人的侮辱。
“草……草民識字不多,聽不懂大老爺說什麽,我黃強一向是低調老實做人,從不敢做出任何離經叛道、目無王法之事。
適才聽大老爺講的故事,似乎與草民有關,可草民是什麽樣的人,我家老板再清楚不過來,見過草民的人都知道草民殺雞都不敢,更別說殺……殺……殺人了,就是給草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殺人啊。”
龜奴黃強可憐巴巴地看向老板余柒,希望她能說句公道話。
老鴇子余柒聽了郅正講得故事根本不信,龜奴黃強跟了她十多年了,一向是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點脾氣都沒有,十足的賤骨頭,可當著官老爺等人的面,她不敢不說實話,其實也是為自己開脫。
“大老爺,您是不是搞錯了?這龜奴黃強二十多歲就跟著我了,我對他很是了解,他根本不是殺人的料。”
“哼,你是不是還想說,燕水姑娘死後,你沒有拿她的梳妝盒?也是我冤枉了你?”
面對郅正的質疑,老鴇子余柒老實的閉上了嘴。
“大老爺,小可經常出入湖漢樓,那龜奴黃強應當不是這樣的人。”
孟明舉也趕緊替龜奴黃強說話,這樣就間接洗脫了自己知情不報、刻意栽贓的罪名。
“你別急,一會再收拾你。”
郅正瞪了孟明舉一眼,礙於寧毅的面子,他乖乖地低下了頭。
“先生,不是我烏騅子雄不信你,你看他那個挫樣,那個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德性,你要說是孟明舉這廝殺人我信,你說他,我都不信。”
案犯烏騅子雄都開始為龜奴黃強求情。
“好你個烏騅子雄,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替別人說話,我不就是跟你有仇嘛,非要把我扯進來,哼!小人行徑。”
孟明舉白了烏騅子雄一眼,心想這人也是心大,自己殺人的嫌隙和罪名還沒有洗脫,竟然幫別人說話,可真是個沒腦子的東西,怪不得生意上鬥不過我,活該!
“烏騅兄,你別急,這件事跟你沒有多大關系,在一旁安靜聽著就好。”
郅正是太喜歡烏騅子雄的性格了,都到了這會了,還幫真正的殺人凶手說話,若換了普通人,肯定順著郅正的話,死命栽害龜奴黃強,以便洗脫自己罪名。
“郅正,本縣和在場的所有人官吏、老百姓可不想聽你繼續講故事了,審案、斷案講究的是證據,漢律在刑獄中明文規定,人證最重,其次物證,首告即可定罪。
我等不能因為你紅口白牙這麽一張一閉就給人定罪,你須要拿出有力證據才行。”
縣令顥之茅辦案嚴謹公正,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他相信郅正,可必須要以物證說話。
“諾!”
郅正低頭拱手行禮,轉身面對眾人。
“世間有萬物,人有不同心,但可以大致分為兩類。
一類是好人,一類是壞人。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做好事行正事,為求心安理得。
壞人不一定有惡報,做壞事敗德行, 上天不一定急著要了他的命,若其人能活長久,那也是惶惶而不可終日,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內心的折磨比讓其瞬間死去,更為痛苦,這便是老天對惡人最大的懲罰。
在此案中,好人的無奈在於他們沒有演技和太過耿直,壞人的可惡在於他們善於裝成可憐人,而龜奴黃強就是這一類惡人。
普通人看人,太過膚淺,不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所以龜奴黃強才能隱藏至今,而不被人發覺,即便是發覺,也能利用自己善於偽裝的本領逃脫製裁。”
郅正一番高談闊論,引得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龜奴黃強,若你不是遇到了我,你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了。”
郅正眼睛歪轉,瞥了一眼斜歪著頭不敢看他的孟明舉。
“草民活的好好的,怎麽會是死人呢?
草民雖然卑賤,還望大老爺可憐,不要再冤枉和咒草民了。
若能不再冤枉草民,草民一定為大老爺立生祠,日夜祈禱供奉。”
龜奴黃強抬起腦袋,虛笑著看向郅正,繼續用自己的偽裝想要蒙騙郅正。
“還演?你以為我是天真善良的燕水姑娘?哼!今天我就把你這肮髒的心肝掏出來給大家看看。”
郅正咬著牙怒斥一聲,嚇得龜奴黃強再不敢衝他笑了。
“稼軒,你是怎麽懷疑上他的?我怎麽就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是凶手?”
寧毅忍不住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