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健的黑馬,又圓又重的馬蹄,重重的落在欠著身的“王子”面前,濺起乾燥的灰塵,撲了他一身一臉。騎在馬上的衛士首領輕蔑的一笑,按著腰間的細劍,翻身下馬。
宣讀了命令過後,他突然又道:“另外還需要三名唐克!”
“王子”再次點頭領命。
途昂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國王老了,做事總是猶猶豫豫,什麽好處都想佔。這種流亡的殘余有什麽值得期待的?早點交給白高國不是很好?他居然還敢惦記美麗的吉扎公主!該死,該死!所有惦記吉扎公主的都該死!
重新翻身上馬,一步都不想停留在荒涼的薩博平原的途昂,突然在馬上回頭道:“明天中午,在王宮前報道,這是軍令!”
漢博嚴肅的挺身,敲擊肩膀。
“呸!”途昂吐了口唾沫,催促著戰馬上路了,很快就變成了地平線的一個點,留下高高的揚塵。
“找個機會乾掉他。”利威咬著牙道:“只要出其不意,我可以保證一槍就穿透他。”
漢博的鼻子裡重重的呼出兩道氣流,隨即平緩的道;“小人物,不需在意。”
收回了目光的漢博扭頭看了看利威,一笑:“當然,如果有機會,可以在無人察覺,或者,無所謂察覺的時候……殺了他。”
“嘿嘿,遵命,殿下!”
第二天,利威帶著兩名擲矛兵,三名扛著斧頭的唐克一起在清晨趕路,隨行的還有也背著兩杆標槍的王子。當七人到了王宮的廣場上,見到了正在整隊的途昂的時候,途昂和宮殿身處的吟吉也發現了他們。
“不是說要三個標槍兵、三個唐克嗎?你來幹什麽?軍隊沒有多余的飯食給你。”
王子下了馬,微微欠身:“我是擔心他們作戰不夠勇敢,特意前來督戰的。另外,我也會一點擲矛,也可以幫一點忙。”
途昂還要說什麽,就聽宮殿深處傳來一聲輕笑,於是不敢再為難王子,惡聲惡氣的命令利威三人和三個唐克:“歸隊!出發!”
瑞德領的士兵連去哪都不知道,就茫然的跟上了隊伍。唐克還好,隨便就塞入了出發的一隊唐克之中,但利威和兩個擲矛兵就無法編隊了,整個隊伍只有他們三個擲矛兵,反倒是有五名劍衛,充當著唐克的首領。
隊伍拉的很長,向著東北方向移動,一直跟隨在王子身邊的利威抬頭看了看表情平靜的王子,低聲道:“我們這是去哪?”
“看方向,應當是十三裡之外的漢卡諾領,由八十年戰爭中立下功勳的蘇瓦馳家統帥。”王子信口解釋道:“漢卡諾領北部有一條斷流的大河形成的湖泊,形成了天然的防護帶。在這條‘嗚之湖’的北面則是法拉斯山脈的余脈,地形破碎很難通過,只有幾條一人側身通行的谷地。”
利威沒吱聲,半晌方才抬頭:“‘裡’是多遠?”
“千步。”王子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母親昔年的仆人,自己小時的玩伴,從不知道利威叔叔居然這麽無知,小時候他經常保護自己到野外,以為他什麽都懂的。
“那麽‘嗚之湖’又是什麽意思?”早已經折服在王子學識下的利威一點也沒覺得難堪。
“腰帶型的湖泊。”
“為什麽不直接叫腰帶湖?叫嗚之湖誰聽得懂?”
“……就是這樣啊。”王子輕笑一聲:“就因為別人聽不懂,才猜不到這個地名在哪裡。我如果說腰帶湖,你一想就知道位置了,也知道地形了,
而我說嗚之湖,你根本想不起來,萬一敵人聽到了我國發布的命令或者截獲了首領們的信件,也不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在哪。” “那他們抓一個平民一問不就知道了?”利威開動腦筋反問道。
“你要知道,我說的是官方的語言,而平民,有平民的稱謂。”說到這,王子不再解釋,而是一夾馬腹,三歲的小公馬昂著頭嘶鳴了一聲,原來,漢卡諾領已經到了。
一個羅圈腿的胖子迎候在路旁,與途昂首領熱情的攀談,並首先轉身引著這一隊唐克和十幾名胡曼人戰士向著半裡外的漢卡諾城進發。
這是一座位於一座矮丘上的城市,外牆是堅固的雙層城牆,裡邊一層是雙排圓木,外面一層是鑲嵌的石頭,在山腳下可以見到層層疊疊的木屋、石屋,依次向上。在山城的最高處,那個巨大的飄蕩著賈黎國白底黃爛花旗幟的,就是蘇瓦馳家族的宮殿了。
“每天都有一隊的唐克襲擊我的城市, 他們從嗚之湖的淺水處徒涉而來,由幾名騎士帶領指揮,我的防衛兵已經傷亡了一半多。如果不是偉大的吟吉國王及時的給予了我支援,連我都要上陣了,感謝陛下、讚美陛下。”
途昂和其他四名劍衛,也分別齊聲朗誦簡短的讚美詞。
在城市的北面,一隊唐克埋伏在城門後,途昂準備打一個漂亮的伏擊。瑞德領四人並沒有被安排具體任務,擁有強大兵力的途昂也看不上他們這“四根標槍”,王子索性趴在城牆後向外眺望。
嗚之湖波光粼粼,遠處的法拉斯山脈灰綠相間。
突然間,嗚之湖的波浪變得細碎,背著陽光,王子努力的看清,敵人來了!
不大會,渡過湖水的唐克人開始整隊,今天他們的頭領似乎不是簡單的騎士,而是一個格外高大的胡曼人,他披頭散發,沒穿上衣,手裡提著木棍與石球的組合武器:連枷!
連枷武士!這是白高國真正的特殊兵種,他們的騎兵其實並不能作戰,通常只是起到瞭望、觀察的作用,或者,快速的逃跑。
簡單的整隊後,一隊唐克在連枷武士的率領下,嚎叫著衝向城牆。在城牆上,參與的三四班唐克也嚎叫起來,蘇瓦馳家族的胡曼衛士不得不壓製著血脈衝動的唐克人翻過城牆作戰的欲望。
隔著一道一人高的牆,牆裡牆外的唐克人,開始血腥的廝殺,對砍。在王子的身前,親眼看到一個唐克被正面砍在了臉上,倒仰在地,他的臉都已經被砍成了兩半,血液和腦漿迸濺到了王子的靴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