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遊詩人是個令人鄙視的群體,他們破衣爛衫,到處遊逛,不參加任何一方的戰鬥,總是會宣揚一些聽起來奇怪的道理,或者進行一些滑稽的表演。他們除了能哄騙年輕人產生各種虛妄的幻想之外,對王國、貴族乃至普通的平民沒有任何益處。
哦,慶典上唱歌除外。但也就是這一項,所以這個群體差不多是不受歡迎的群體。
他們總是近乎淡然甚至是滑稽的看待人們的辱罵、侮辱,甚至一定的傷害,但卻很少有人真的對他們下殺手,哪怕是歹徒和流亡者,因為,他們通常身無分文,而且還很有名氣。
即便是殘暴的貴族甚至王族也很少因為厭惡而殺死他們取樂,他們更願意去殺死懵懂的唐克來體會鮮血迸濺的快感,年幼時的漢博還曾經問過庫薩爾。當然得不到答案,後來漢博好奇的到處翻閱典籍,才從一篇瑞德國王族古老的手記上看到了一絲端倪:據說,很久遠的以前,曾經有個王族的子弟,吊死了一名吟遊詩人。然後,這個王國就遭到了可怕的瘟疫。
雖然漢博嚴重懷疑瘟疫就是這個國家的“災難”,就好像阿格裡沼澤對於瑞德國一樣,偶然的爆發,結果被惱火而膽小的吟遊詩人傳頌為了他們的“超能力”。其實小的時候,漢博也沒少了捉弄庫薩爾,但可能是因為母親是一位東方巫女的原因,所以相對其他的王族,王子對待庫薩爾更平等友好,更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與朋友的相處方式。
而民間對此的傳說就很多了,有的說他們的壽命很悠長,能活幾百年之久。有的胡曼平民信誓旦旦的說:我小時候就見過庫薩爾這個老頭子,結果我也是老頭子了,他還是老頭子。但大多數人對此都是懷疑的態度,哪怕庫薩爾曾經誇口自己經歷過破尼爾王的時代,經歷過馬瑞國王時代,見證過《天平條約》的簽署……
不過,他的外貌變化不大到是真的。
“庫薩爾,你好嗎,沒想到你居然還在這裡。”王子盡量壓抑自己激動的心情,溫和的道。
“哦,我的漢博!”庫薩爾撲上來試圖像小時候一樣抱起漢博,結果最終卻只能趴在王子的胸前哭泣:“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真的活著,太好了。”
王子有些手足無措,隻好開玩笑:“不是說你已經活了幾百年嗎,應該見慣了生離死別吧?”
庫薩爾抬起頭來,小老頭的胡子上全是眼淚或者鼻涕?
“可是,我沒見過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
王子張了張手,他倒不嫌棄庫薩爾髒,而是對這個昔日的教師、玩伴甚至領路人的情感是很尊重的,而他現在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哦,對了,愛芙呢?我怎麽沒看到她?”
“哦哦!”庫薩爾重新站好:“我忘了你和她是好朋友了,她應該在睡覺,我喊她。”
說著,庫薩爾輕輕拍了拍胸膛,然後,一個生著一雙透明翅膀的虛體人形生物,從他的衣領處探出頭來,小心的左右窺視,最後小小的眼睛盯住了漢博,張著嘴似乎發出了一聲歡呼,然後猛的從庫薩爾的衣服中全部升出來,繞著漢博開始上下飛舞。
表面來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胡曼人姑娘,但她的個頭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只有表情,無法發出聲音,身體也沒有重量,可以自由的穿行在任何物體中。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就是吟遊詩人的一個騙人的戲法,因為“它”除了好玩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哪怕她有了名字也一樣。
小時候淘氣的漢博曾經多次像撲蝴蝶一樣追逐撲打她。當然是無效的,不論是揮手還是用武器,都只能穿過她的身體。庫薩爾有時候離開,甚至會把愛芙留下陪伴漢博。
後來,漢博的巫女母親離去,過不多久,白高王女,當代國王賽斯·佩尼斯的妹妹,薩勒波·佩尼斯邁入瑞德國的王宮,漢博的處境就每況愈下。徘徊在王家獵場的小王子的笑聲也越來越少,變得越來越陰鬱。
他也對昔日的玩伴漸漸失去了興趣,誰會對一個老頭子的戲法,而且是玩了多年的戲法還有興趣呢。
有一次漢博不耐煩的躲開了翩翩飛舞的愛芙,三番兩次的驅散她,孤獨的坐在樹樁上思念他的母親,一直到餓的走出獵場的時候才發現,愛芙躲在一片草葉上,像人類一樣低著頭哭泣。
漢博那時候本能的開始質疑“戲法”的說法, 他不相信一個戲法或者說魔法生物,一個只會胡亂飛翔的小生靈,會有哭泣的情感。後來經過很長時間的觀察,他發現,愛芙似乎能聽懂他的話!
漢博開始和她說話,訴說對母親的思念,訴說對自身所處環境的困惑。愛芙也不再胡亂飛翔,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他的身旁傾聽,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聽懂了,但確實跟平常不一樣。
盡管漢博到最後也不敢確信這到底是個戲法還是真的生命,但在漢博最彷徨的歲月裡,愛芙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安靜的傾聽者。
時隔多年,重新見到了昔日童年“好友”,漢博輕輕虛托著她:“你好啊,愛芙。”
愛芙沒有回應,仍舊在王子的身邊飛來飛去。
庫薩爾對愛芙招了招手,重新將她收納到衣服裡:“殿下,想和你的朋友聊天,還有時間,現在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您是從賈黎國回來的嗎?”
得到了王子肯定的答覆,庫薩爾緊張的道:“那您是來復國的嗎?”
再次得到肯定答案的庫薩爾更加緊張了:“那麽您一定不知道賈黎國和白高國聯軍與佛森國發生了戰爭……聽說這裡幾天前也發生了一場戰爭,我從王都路過的時候發現,王都正在集結大軍,目標應該就是您,你做好準備了嗎?”
“大軍?多少?”王子立刻追問道。
“全部兵力。”庫薩爾有點後怕的道:“我看,起碼有三十隊唐克,還有不下三十名的連枷武士,他們似乎正在組成軍團,我還看到了稅務官、傳令官這些胡曼普通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