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啟明並不是一直在飛仙城做城主,這期間他離開過幾年的時間。
在得知自己的小兒子和那些派去追殺寧少陽的士兵都被殺了之後,他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不知道得罪了哪路高人,趕緊的離開了飛仙城。
他並沒有帶著家人離開,因為帶著家人目標太大,很可能路上就被人狙擊。
一個人逃離那就很容易了。
離開飛仙城幾個月之後,又向人打聽飛仙城的事情,也沒有聽說什麽不好的消息,飛仙城還控制在他幾個兒子手上,沒有遭遇到他想象中的強敵的報復。
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不放心,只是找人偷偷的聯系上了他那幾個兒子,遙控著指揮他們做事情。
飛仙城城主這個職務是他動用了很多資源才弄到的,對他有著很大的意義,就這樣丟開,他也有一些舍不得。
而且做城主還能夠向城裡的居民收繳稅收,除了一部分要上繳到門派之外,其余的都可以自己支用——只要有一個合理的名目就可以了。
還是有著比較大的好處的。
這樣遙控著指揮了幾年時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覺得事情可能過去了,沒有他想的那麽糟糕,也許只是寧少陽遇上了一個修為並不是那麽高的修士救了他,但是不敢直接去城主府報仇。
他看過他兒子被殺的現場,包括那些士兵的傷口,他都檢查過,都是用刀砍死的,看起來不像是修真界的高人出手。
這樣想著,覺得事態沒有那麽嚴重,就重新回到了飛仙城。
二十多年時間過去了,也沒有人過來找他報仇,在這期間他又添了幾個子女,幾房妾姬,也慢慢的忘卻了那一件事情。
這一天正在教他十二歲的兒子修煉,突然聽到了這麽一個聲音:
“我奉了太浩門之令,來此接任飛仙城城主之位。從即刻起,我就是飛仙城城主。蔡啟明,還不過來交接?”
不由得一愣——按照慣例,城主的位置不會隨意的動,除非自己請辭,或者是意外死亡,才會去安排新的城主。
他並沒有辭去城主之位的意思,當初也花了那麽多的靈石才當上這個職務,怎麽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弄了一個新城主過來了?
而且飛仙城也不是一個多好的地方,靠近分界線,物產算不得多豐富,也不是一座大城,怎麽會有人來跟他爭這個位置呢?
心下狐疑,還是走了出去。
走出去之後,看到寧少陽的第一眼,臉色就變了。
現在的寧少陽跟二十多年前的寧少陽有了一些差別,不再是那個十六歲很瘦弱的少年,而是一個看上去很健壯的青年——因為融合了三滴真龍之血的緣故。
蔡啟明想到的是當年被他擊殺的寧清德,兩個人實在是太像了。
這由不得他不想起當年離開的那個十六歲的少年。
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的時間,那個十六歲的少年到現在也應該是進入到了中年。
可是,如果修煉的話,只要進入到了築基境界,最多也就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他神識一掃,臉色一下子變白了。
在他面前的這個青年,不是築基境界的修士,而是一個金丹修士,修為境界遠遠在自己之上。
雖然心中覺得有一點不大可能,怎麽二十多年的時間就能夠成為金丹境界的修士?
但是長得實在是太像了,由不得他不害怕。
如果真的是當年那個逃走的少年回來報仇,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周圍已經有一些人被寧少陽的聲音給吸引過來,在那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都說,有一些像當年逃走的那個少年。
這讓他心中更加的恐懼。
他聲音都有一些顫抖了,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在下就是飛仙城城主蔡啟明,不知道尊駕是……”
“我是在你前面一任飛仙城城主寧清德的兒子寧少陽,現在受了太浩門的敕令,來此接任飛仙城城主之職,這是門派的敕令,你看好了。”
寧少陽說著,將那敕令扔向了蔡啟明。
他這話說出來,周圍一片嘩然:
“原來真的是他!”
“聽說當年他拐帶走陳家的小姑娘,還將蔡城主的小兒子和十幾個士兵都殺了。沒想到過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又回來了,還成為了我們的新城主!”
“他這是回來報仇了嗎?”
“這一下蔡家和陳家要倒霉了……”
在這些紛亂的聲音裡面,還有一個讓寧少陽很不爽的聲音:
“這不就是那個貪汙公庫的城主的兒子嗎?”
寧少陽轉頭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他也不認識,但是那話讓他怒火上升。
那個人正低聲和他身邊的人說道:
“老子是個貪汙的人,那兒子能夠好到哪裡去?以後肯定也是一個貪汙的人……”
正說著,突然發現他身邊的人看著他的眼神有異,問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那人一臉的驚恐,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你眼睛裡為什麽流血了……還有耳朵……還有鼻子……”
“有嗎?”
他詫異地問了一句,然後感覺到眼睛確實有液體在流出來,鼻子裡面好像也有,耳朵那裡好像也有。
伸手抹了一下,看到了鮮紅的血跡,頓時呆了:“這……這是怎麽回事?”
說話間,一縷鮮血就從嘴角流出來。
寧少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轉過了頭,沒有再去理會,而是看著蔡啟明,問道:
“這敕令你已經校驗過了,沒有問題吧?”
蔡啟明並沒有校驗那敕令是真是假,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二十多年前逃走的那個少年,現在他回來了,不用問就可以知道,是回來報仇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已經是金丹境界,絕對不是他可以匹敵的。
只要這個人想動手,可以輕松地取走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家人,也包括他的性命。
手上拿著那敕令,他感覺到雙腿都在發軟,已經沒有力量支撐他站下去了。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下,說道:
“寧公子,我當年糊塗,做了一些糊塗事,我已經知道錯了,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見怪,放我一馬吧!”
雖然知道求饒不會有什麽作用,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東西能夠起作用呢?
寧少陽看著他,冷冷的一唉,說道:
“我問你這敕令是不是真的,你跟我扯什麽當年糊塗不糊塗的是什麽意思?”
“敕令是真的……”
蔡啟明連忙說道。
“那就可以了,現在,我就是這飛仙城的城主,這城主府就是我的了。”
寧少陽說了一聲,然後又問跪在地下的蔡啟明:
“你說當年糊塗的事情是什麽事情?說來給我聽聽。”
蔡啟明道:“當年……當年你和陳家姑娘離開飛仙城的時候……我……我不該讓我兒子去追你們……”
說著,他又垂淚道:
“可是我那個不懂事的兒子也已經被殺了,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寧公子你就放過我吧……”
他沒有說伏擊寧清德的事情,他在賭寧少陽不知道這件事情。
沒有那一件事情,他把寧少陽和他母親趕出城主府,派人去追殺寧少陽和陳纖纖,雖然算得上是仇怒,可沒有到取人性命的地步。
這話說出來,周圍很多人看寧少陽的眼神都變得很厭惡。
拐走了人家的未婚妻,人家過去追,反而將人家給殺了,這已經很過分了。
現在都逼得遭遇了喪子之痛的原城主下跪求饒了,還不肯善罷甘休,當真可惡。
想到以後要被這種人統治,他們就感覺到非常的不爽。
“哈哈哈哈,”寧少陽氣極而笑,“當年你可沒有糊塗,現在你在給我裝糊塗呢。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知道,我也知道,不過好像你並不知道我知道了那些事情。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你最好跟我說清楚。從現在起,我數著你的話,有一句謊言,我就殺你一個家人,開始吧!”
他的話讓蔡啟明心頭一顫——這人當真什麽都知道了嗎?還是在詐他的?
正在猶豫間,突然就聽到府內一聲慘叫,是他最小那個兒子的聲音。
心裡一驚,神識掃過去,發現他那個最小的兒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在這之前,他還在教那個兒子修煉。
聽到了寧少陽冷冷的聲音:
“二十多年前,我被選入仙門,就是你要派人去殺我,纖纖知道了那個消息,帶我逃走,並且告訴了我很多事情。可惜的是,我逃過了那一劫,纖纖沒有逃過,被你兒子用箭射殺。”
“這個仇,我是必須要報的。”
“但是我要報的,不只是這一個仇。”
“你可以一個人扛起這個仇,但是你要覺得你有足夠多的家人可以死,那你可以不承認。”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慈悲了。”
“現在,開始吧!”
這是他又一次說“開始吧”這三個字。
蔡啟明呆呆地看著他,沒有作聲。
又是一聲慘叫發出,這一次,是他大兒子的聲音。
他大兒子不在城主府內,但是聽到了寧少陽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從別的地方趕了過來。
沒有來到城主府前,突然間就變成了兩截,腸肚流了一地。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士兵都驚恐地叫了起來。
蔡啟明看著寧少陽,眼神裡滿滿的恐懼。
寧少陽冷冷一笑,說道:
“看起來你家人的死活你並不在意,用這個來威脅你說實話,沒有什麽意義。”
頓了一頓,又道:
“不過,你家人的死活,我更加不在意。甚至你說不說實話,我也不在意。但是,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了這個遊戲,那麽,開始吧!”
又是一句“開始吧”。
蔡啟明心頭一顫,臉露淒苦之色:
“寧公子,你要我說什麽?你先給個明示。”
寧少陽不答話。
城主府又是一聲慘叫傳來,這一次,是蔡啟明的一個孫子。
“不知道,很好,”寧少陽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我也不希望你這麽快就知道。隻殺你一個人,還真的解不了我心頭之恨!”
說著,又將手虛引一下:“開始吧!”
“我……我不該將你母子趕出城主府……”
蔡啟明說道。
“就這個?”
寧少陽冷笑一聲。
府裡面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那聲音,是蔡啟明第二個兒子的聲音。
“我不該汙蔑你父親貪汙了公庫,”蔡啟明快要崩潰了,大聲說道,“實際上我接任城主之位的時候,公庫並沒有虧空,是我和看守公庫的幾個人商量好了, 將公庫裡面的東西平分,再栽贓嫁禍到你父親頭上。”
他聲音很大,可是周圍的人聽了,並沒有人相信這就是真相,只是認為他為了活命,故意自汙。
寧少陽雖然沒有去看那些人的反應,但是他神識強大,能夠聽到那些人小聲的議論。
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沉冤得雪,反而是那些人更加的厭惡他。
他有一些心寒的感覺。
——本來他選擇這種方式,確實是有借著蔡啟明的口給自己父親洗冤的想法。
但是他還是天真了一些,他父親貪汙公庫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就算是蔡啟明親口來洗白也沒有人相信。
何況,誰都看得出來,現在蔡啟明是面臨著死亡的威脅才說出來的那些話,更加沒有人相信了。
這讓他的怒吼更加旺盛,說道:
“我給你的家人留了一條生路,可是你現在還不肯說實話,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手指一拂,一朵碩大的火蓮花出現在空中,散發出熾人的高溫,向城主府內撲過去。
這一朵火蓮花有十丈方圓,面積很大,撲過去也不知道要焚燒多少人。
蔡啟明面色大變,高聲叫道:“寧公子息怒,我說,我全部都說!”
那一朵火蓮花飛到了城主府上空,停在那裡不動。
寧少陽看向了蔡啟明,道:“從現在起,你要有一句避重就輕的話,你所有的家人,不會有一個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