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竟有如此癡情的女子，為了自己的愛人，寧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三變哭得天地似乎都為之變色。而那大頭領，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一個人蹲在遠處，不停抽泣著。

　　李光輔抽劍就要殺蒲公英，三變拉住的手，道:“罷了！人都已經死了。她還是七歲孩子的母親！讓她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青虛道人道:“難得福主如此仁慈，胸襟如此開闊。若眾人都無意見，就讓貧道帶走蒲公英到清虛觀去修行吧。”

　　青虛道人又問蒲公英的本人的意思，蒲公英本人並無意見，只是要求帶上兒子。

　　眾人不免提出異議:你是出家人，怎麽能帶一個婦人生活?

　　那道人道:“貧道乃修行道家五行法術之人，斷不可會有男女之事。一有的話，輕則法術全無，重則殞命，所以各位福主不用擔心。”

　　聽到道人如此說，眾人才松了一口氣。那道人帶著婦人，又去屋裡帶上小孩，往清虛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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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往狗頭山走，雖然勝利了，卻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眾兵勇見幾位頭領悶悶不樂，也是非常識趣，沒有大肆喧嘩。

　　回到狗頭山，正是晌午飯點，本應該大肆慶祝，其他山寨的人見氣氛如此沉悶，遂各回各家了。眾頭領來到聚義廳，各有心事，都拿著大碗，各自喝起悶酒來，也不見誰說一句話。

　　就這樣一直喝著，那大頭領和三變每人可能都喝了十碗以上，早就喝得臉紅脖子粗，快要昏睡過去。

　　見無人說話，三當家道:“人死不能複生！還請大頭領節哀順變！還請大哥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老二，拿菜刀來！”大頭領大聲說道。眾人都有不詳預測，可能要見紅，所以沒人動。

　　大頭領又吼道:“老子叫你拿菜刀來，你沒有聽見嗎?”二當家獨眼隻好去廚房拿來菜刀。

　　“你奶奶是我的姑婆，你爹是老四的舅舅！你還記得嗎?沒有什麽給大夥說的嗎?”大頭領狠狠看著獨眼，說道。

　　獨眼沉默了半天，說道:“沒有太多說的，也許是妒忌，也許是憤懣，我也分得不太清楚了，我不想當山匪了。我承認一切都是我乾的。”

　　大頭領問道:“你是這裡的執法，這事兒按照規矩該如何處理?”

　　二當家說道:“自決！”說完，二當家就要把切刀往脖子上抹。

　　大當家搶下切刀，一刀砍在自己的左手小指上。鑽心的痛讓他表情極為扭曲，但是沒有叫出來一聲。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也許是痛麻木了，才慢慢坐定。眾人非常訝異，犯錯的不是他，為何把自己的手指剁了?

　　大當家喝了一碗酒，說道:“你也剁掉！發誓絕不再犯！”二當家又剁掉了自己的小指。

　　大當家道:“諸位，這樣換老二一條命可以嗎?”眾人又是驚訝，又是恐懼，紛紛點頭。

　　大當家又看著三變道:“你和三娘究竟怎麽回事?”

　　三變臉色一變，不會又要剁手指吧?三變說了送三娘一首《小鎮西》詞的事情。他和三娘本身就沒有發生過不正當關系，當然其他事情也最好不要提，免得節外生枝。

　　想不到別人一首詞就讓三娘春心蕩漾，大頭領心裡自是非常鬱悶。自己一心為了山寨，一心為了眾兄弟，到頭來連最愛女人的心都沒有守住。一想到這裡，他心中的壓抑就完全無法排解。

　　大頭領道:“我最近要去山下散散心，

老二和我一起吧，待會就走。三娘的葬禮我不參與了，你們要辦得隆重一點。至於什麽時候回來，我暫時不知道。”　　眾人一片驚愕，現在接近年底，都快過年了，現在去哪裡?

　　三當家立即問道:“山上誰做主?”

　　大頭領道:“你們幾個人商量著來吧。”

　　三當家再次追問道:“最後誰拍板?”

　　大頭領回道:“你們商量！凡事以山寨為重。”大頭領就是不願意指定臨時接班人。

　　說完，午飯都沒有吃，大頭領又收拾了一些家什盤纏，最後再去看了一眼三娘，就和二當家獨眼下山了。

　　三變心裡也是一種空落落的，論當一個合格的頭領，沒有人比大當家更合適了。

　　大頭領和二頭領走後，三人楞在那裡許久。

　　老四建議三頭領做頭，三變無異議。但三頭領堅決推遲，道:“大哥不願意指定接班人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倆走後，我最大，若他有意指定我，就會直說了。”

　　老四說:“你直接說你的態度吧。”

　　三頭領道:“我的態度很明確，三變做最後拍板人，大事我們三人商量著來。這應該也是大哥的意見。因為那個事情，他不想直說罷了。”

　　三變心想自己資歷太淺，壓不住陣，遂堅決推遲。

　　三頭領道:“還是那句話，大事我們商量著來。但可以多聽聽三變的建議。”

　　聽老三這麽說，三變沒再推辭，老四也沒表示異議，至少表面看起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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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時分，幾陣寒風吹來，皚皚白雪又下了起來。可是這樣天氣，沒人再給三變溫酒，沒人再給他織冬袍。

　　至於三娘的葬禮，青虛道長給了時辰，三娘明日一早下葬，今晚舉行追悼會。

　　有詩人說:愛與死亡，是藝術永恆的主題。因為死亡，愛才顯得珍貴;因為愛，死亡才換來回憶的永生。所以葬禮總是特別的:一邊是消逝，另一邊是永恆。

　　傍晚時分，大雪已經使得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也許是上天也感念到人間的悲慟了吧。

　　所有人都來參加三娘的葬禮，又請了附近的樂隊，一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因在山頂，沒有現成的花圈和挽聯，三變發動眾人采滿野花，鋪滿整個棺材。

　　三變不禁感慨道: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他忍著悲慟，揮毫書寫了《小鎮西》這首詞放到棺木裡面……

　　翌日一早，三娘的棺木被安葬在如意尖的山腰處，這樣三變可以經常去祭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