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前面這間應該就是韓家的大廳了。”
頓住腳步,薑人人禮貌地向一旁讓了讓。
胡梅面色糾結的杵在屋外,久久都不敢抬頭向裡面看上一眼,想到屋裡有個死不瞑目的親人,心裡五味雜全。
薑人人輕聲道:“婆婆,要我先進去看看嗎?”
內心掙扎一番,胡梅終究還是長歎一口氣:“不用,你我一同進去吧。”
抬頭,朝韓家大廳走去。
遠遠地便看到屋內倒地的燭台,散落的水果,還有那被人用剪刀裁破的地毯,其原本帶有的精美花紋少了一塊又一塊。
率先映入薑人人眼簾的皆是這些凡物,而活了近百年、已經不被這些庸俗事物所干擾的胡梅眼裡,卻只有正座上的那個人。
一步一步走進,胡梅顫抖著來到他的身前。
臉上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幾十年了,你也變成老骨頭了。”
“還是跟當年一樣。”抬手輕輕擦拭韓振的臉,胡梅滿是愛憐道:“就連死了,不在這個世上了,也依舊一身硬氣!”
說著,臉上不知不覺掛上了淚滴。
它們順著胡梅的眼角一路下滑,偶爾藏到她深深的皺紋裡,很快又有新的淚水接上與它們匯聚在一起。
薑人人乖巧的站在廳外,防止有人亂入,心裡也受到胡梅的影響也不禁難過起來。
親人,一個讓她又愛又恨的詞,總會讓她想起自己溫柔、堅強的母親,和那些刻薄、貪婪的親戚……
她想不通為何有些人會這般狠心,哪怕是面對自己的親人也要想盡辦法去羞辱、欺負,為何就不能好好相處,哪怕只是像普通人一樣也比當作仇人好啊……
搖了搖頭,薑人人抱住自己的肩膀輕輕搓了搓。
夜裡的秋風涼地出奇,哪怕是身為武客的她也感到絲絲寒意。
“人兒,過來。”
聽到胡梅的呼喚,薑人人快步走回廳內。
身前,韓振的眼皮已經合上,雙眼緊閉下使得韓振原本有些凶狠的面龐也不太讓她感到害怕了。
她輕聲道:“婆婆喚我何事。”
用下巴向前頂了頂,胡梅吩咐道:“人兒,你幫我把他的扳指拿下來。”
“這……”薑人人猶豫了一下,問道:“婆婆,從死人身上拿東西,這不太好吧……”
胡梅冷哼一聲,略微不滿道:“若是他自己的東西,那自然是不太好,可他手上的扳指乃是我胡家的家傳,是我當年還年輕時,贈予他的定情信物。”
“啊?”薑人人又是一驚,疑惑道,“定情信物?難道他不是婆婆的親人?”
聞言,胡梅滿是回憶道:“是也不是。沒有夫妻之名,卻有了夫妻之實,當年我還為他升了孩子,勉強可以算得上是我的親人了。”
想不到胡梅年輕時還有過這樣的經歷,薑人人心中更加為胡梅感到不平,感到惋惜。
正歎息著,胡梅又開口催促道:“快去幫我把扳指拿下來,我手腳不方面外露,不然我就自己取了。”
“啊,好!”
應了一聲,薑人人上前微微鞠了個躬,隨後才端起韓振的手掌,將扳指小心拿了下來。
拿好後,薑人人回頭道:“婆婆,扳指已經拿下來了。”
“好。”胡梅應了一聲,身影一閃,來到了椅後。
昂頭看著一副字畫,繼續吩咐道:“來,你來我這邊。”
薑人人看她對這幅字畫比較關注,好奇道:“婆婆,你是不是識得這幅字畫?”
胡梅輕笑一聲,解釋道:“何止是識得,這字畫也是我胡家的寶物。”
又是胡家的寶物?
這接二連三的,薑人人已經顧不得震驚了,臉色虔誠的站在胡梅身後,等她繼續為自己解釋。
“我胡家共有兩套絕學,一套是焚血魔王訣,一套是狂人刀法,這兩套絕學無論哪一個都是稀世罕有,其出處正是來自你我眼前的這幅字畫。”
“竟有這樣的事!”說好不震驚的,薑人人還是忍不住震驚了。
禁不住走上前,抬手摸摸這幅字畫,薑人人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字畫裡藏有什麽玄機。
胡梅笑呵呵道:“傻孩子,出處來自這副字畫可不代表玄機就在這字畫裡!相傳,這兩套絕學是我們胡家的老祖一邊作畫一邊有所感悟,最終有感而發,才於一日一夜間編創了這兩套絕學。”
一聽說是傳言,薑人人臉上不禁有些失望。
胡梅看了也不在意,隻示意她幫忙把這幅字畫掀起來,隨便向哪邊掀都行。
隨著薑人人將字畫掀到了某一個角度後,其背後所藏著的小孔也終於暴露在二人眼前。
胡梅激動道:“果然,他果然沒有忘記!”
從她發現韓振手上還帶著自己送他的扳指時,胡梅心裡就已經原諒了這個男人。
他當年所做的事固然值的自己痛恨一輩子,可他能一直把這枚扳指帶著, 又憑借著氣定期的實力硬撐到現在,還一直扶持著胡家……
多個方面綜合起來,胡梅不得不因為這些事而化解心中對他的恨。
此時再看到這個暗格,胡梅心中忍不住有所期盼:莫非他還記得當年的約定,莫非他真的有守住諾言?
薑人人好奇的看了看,發現小孔的大小似乎和扳指的大小差不多。
拿出扳指稍稍對比了一下,見它果真能直接將其塞入!
臉色興奮道:“婆婆,你看!”
見她發現了玄機,胡梅點頭道:“對,就是這樣,把扳指塞進去吧。”
咣當一聲。
嚇了薑人人一跳。
她連忙向後看去,好奇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音,一扭頭便發現身旁的一角露出了一條暗道!
胡梅走上前,用鼻子用力嗅了嗅。
聞到蠟燭特有的味道後,開口道:“人兒,你摸摸這地道頂端四周,看看那裡是不是有備好的蠟燭。”
蹲下身子,薑人人硬著頭皮摸了下去。
她好怕這裡會突然竄出一條毒蛇什麽的把她咬了,然後自己就一命嗚呼了……
想歸想身體還是毫不猶豫,因為她也聞到了蠟燭的香味,正由下而上地悄悄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