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陽鎮,一個曾經只是聚集了一批尋常鐵匠的小鎮,卻因為一件和肖雲鋒有關的事,有了翻天覆地改變。
首先是在面積,相比起升雲國成立之前,如今炎陽鎮的佔地面積可是大了兩三倍都不止。
其極具代表的矮房、土房也變成了鋪滿紅磚的石磚小院,家家都有能耐裝一面又大又氣派的大門,牆頭壘得比人還高,再也不是那手一抓、腳一蹦就輕松翻過去的破爛土牆,更沒有誰家還在用籬笆隨隨便便攔著門,取而代之的分界,則是一截只有半個巴掌高的矮矮門檻。
是啊,經過升雲國的扶持,炎陽鎮的窮苦人家們,也可以堂堂正正的給自己家設個門檻了,這是兵客們在建房子時刻意加的,為的就是讓炎陽鎮的百姓們一進家門就會有一種曾經所沒有過的感覺:哦,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鎮裡的面貌有了大改善,市場、礦場跟鋪子的變化自然也要比過去強數倍。
許多人都特地給自家單獨起了個熔爐,做工的效率比過去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做出的器具,也都有升雲國照單全收,供不應求。
生活美滿了,工活頂實了,既然炎陽鎮裡的面貌都已經變得煥然一新,炎陽鎮外又怎能疏忽大意呢?
秦白騎著高大的駿馬,背著用布套裹著的長長棍子,身旁是易了容且同樣騎著一匹馬的裴月君。
他們與來來往往的商客、兵客們擦肩而過,依次進城。
望著眼前的高大城牆時,全然不曾想過曾經的炎陽鎮究竟是個什麽面貌,而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又經歷過怎樣的困苦時期。
無垠國已亡,亂匪也被兵客們以凌厲之姿盡數斬殺。
秦白記憶中的每一處地方,不過是去過的,還是隻從他人口中聽說過的,到處都有升雲國的影子,都已經是升雲國的地盤。
所以在被兵客問及身份時,只是簡單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牌,以及他身為伏雲山城學生的另一個小牌,便很輕易就進入了炎陽鎮。
臨過關卡時,他還特別留意了一下裴月君。
雖然如今的秦白是和裴家勢不兩立的,但即便有著這份仇恨,秦白心裡還是對裴月君有著十足的好奇心,一路至此都時刻觀察、留意著他。
滿懷好奇之中,秦白看到裴月君也只是亮出一個普普通通的身份牌,又被人問了話後才磨磨蹭蹭放了進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但下一刻,這股失望的心思又蕩然一空。
他只是好奇裴月君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度過關卡,度過檢查,至於他為什麽會這樣,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鎮口的四周,相較起眼前遠處的熱鬧場景可以說是非常冷清了。兩人牽著馬,一路謝絕當地人的招呼,回避了各個酒店的邀請。
走出數十丈後,眼耳口鼻之間皆是蹭地一下冒出一股全新的感受。
忙碌的人群,砰砰鐺鐺的敲打聲,還有那嗞地一下,一聽就能讓人頭皮發麻的淬火聲,秦白快速環視了一圈,神色逐漸繃緊——這就是炎陽鎮了。
“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一墊?”
裴月君走到秦白身旁,好似跟秦白十分熟悉一樣輕松搭著話。
秦白微微緊了緊眉頭,心中想了一路還是想不清裴月君的態度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明明自己是要去找裴家人的麻煩,且自己還有了師父的應允,可以放開手腳大乾一番,偏偏身為裴家家主的裴月君就好像沒事人一樣,一點兒都不在意。
一愣神的工夫,秦白就已經看到裴月君牽著馬兒走到一株大樹前。
大樹的位置離鎮子裡最繁華的地段還要偏僻一些。
即便如此,因為兩個經常在此說書,以及幾家做著小吃、茶水生意的小販,哪怕此時的天色既不在飯點,也沒有黯淡下來,大樹的周圍依舊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十分熱鬧。
沒辦法,人生地不熟的,秦白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去找炎陽鎮的秦家。
他把馬牽到裴月君附近拴好,與他同坐一桌,也不跟裴月君客氣,直接端起桌的杯子一飲而盡,又吃了幾個大包子。
這時,耳邊突然一聲鑼響。
秦白猛然回頭望去。
原來是說書先生要開始說故事了。
故事的內容,在座的當地人都已經十分熟悉。
主要講得是肖雲鋒與豐末年手撕亂匪,救下數十名村民的事,期間還夾雜著一些升雲國兵客相助,好心幫助他們重建家園的部分,大都是一些誇張、感謝的肺腑之言,俗套,卻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說到**時,另一位坐在一旁的說書先生還會施展其十分了不起的口技,再配合二人狂流期的境界,時不時氣勢一震、掌風頻出,如同身臨其境,仿佛自己就是那肖雲鋒,在與數量百倍多於自己的的亂匪全力廝殺。
哦,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秦白一聽說書先生講得是和自己師父有關,很快變來了興趣,聽得入迷。可聽到一半,才發現說書先生所說的並不是一件事,而是兩件事。
是刻意如此,還是因為沒有經過考究,連身為說書人的自己都不知道說錯了點,秦白有意開口糾正,卻礙於周圍同樣聽得入神的百姓們,又硬生生把話語咽到肚子裡,任由說書人把肖雲鋒與符籙兵客喚出白虎的那一戰,說的天花地墜。
不知過了多久,兩位說書先生輪流講述下,總算是把這一段故事說完。
問題不少,但勝在精彩。
秦白直到最後也沒有當眾拆人家的台子,只在裴月君主動付了差錢、打了賞銀之後,朝剛剛打聽出的裴家位置一步一步走去了。
炎陽鎮的裴家,有問題。
秦白也是問了才知道,剛剛說書的兩個先生,以及在這裡擺攤的小販都是裴家的人,是裴家花錢請來,專門安排在此弘揚肖雲鋒事跡的!
花錢請兩個狂流期的武客說書,就為了天天說道肖雲鋒的事跡?
若不是秦白知道自己年輕,渾身下下也沒有什麽毛病,他還真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岔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