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眾人滿目驚疑,登時議論起來。
雖說眼前這些人中,只有肖雲鋒跟武祝兩人要參加試練,但這般驚人的消息,任誰聽到都會嚇一跳。
百門試煉提前三個月?那不就是小半年?這得少修煉多少功夫啊!
見到他們的反應,肖雲鋒輕呼一口氣,沒再解釋為何要提前到一周後。
又轉頭看向紹良,開口道“紹良師兄,你輕功好,接下來要辛苦一些。”
肖雲鋒面帶歉意地一笑,繼續道“還勞煩你多叫幾名師兄前來幫忙。另外,想請你幫忙統計一下今年參加試練的師兄師姐們,都是什麽屬性的功法,豐長老另有用處。”
紹良自幼就是個跑腿的命,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人使喚了多少次。
直到他長大後成為輕功高手,反而沒了幼時地那種不滿。不僅主動在這方面放飛自我,還把跑腿看成日常呼吸一樣的小事,將它當作習慣。
如今事態嚴重,他也慎重幾分,當下拍拍胸脯答應下來,承擔起跑腿的重任。
見大家都一臉凝重,裘雨芳也安靜幾分。
她是裘天海的獨生女,是幻劍門地位最高的人,裘天海一直把她寶貝的跟珍珠一樣,不許她受到一點兒傷害,所以她不用去參加百門試煉。
不僅不用參加,誰敢讓她去參加百門試煉,裘天海先拔劍讓那人過了自己這關試煉!
再說,百門試煉本來就是半自願的性質,若是家境優越,有足夠的資源,誰願意賭上性命與亂匪搏鬥?
可這麽多人,又有幾個能有這樣的家境呢?
這些弟子多是家裡貧困地走投無路了,才想盡辦法舉全村之力培養出來,就是希望他們有一天能夠闖出名堂,連著整個村子裡都能分到一縷福氣。
若不是百門試煉只允許三年資歷以內的弟子報名參加,想必這些亂匪,早已被屠了個乾淨。
為的,就是這背後的獎勵。
裘雨芳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也老實下來,眼睛追著肖雲鋒的身影,心中不解“師傅這麽有錢,為什麽還要去冒險?”
百門試煉提前到一周後的消息,使得每個人的心情都受到幾分變化,憂心忡忡。
武祝也垂著頭,一趟又一趟地埋頭搬運東西,默不作聲。
眾人好一番忙活,終於趕在天黑前將所有的後備工作梳理完畢,不僅分發完各種補給,連肖雲鋒要的師兄師姐們的功法統計,紹良也早早送來。
一百多人,他算是跑斷了腿,整個人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裡就一句話“不要管我,讓我躺著就好。”
大家走後,肖雲鋒與武祝留在庫房。
一是要守在庫房,謹防宗門內臨時有緊急需求,需要打開庫房;二是紹良真的勞累過度,不便將他移動,肖雲鋒不放心,決定留在他身邊看護;三是……武祝有事相求。
是夜。
兩人坐在院中,頭頂是微弱的月光,一盞燈籠掛在彎曲的細竹上,將二人身前照亮,如同另一隻月亮。
突然間,寂靜的院中響起一聲輕喚“肖師弟!”
再三猶豫後,武祝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又礙於自尊心,本想一口氣說完的話,剛到嘴邊竟變得遲疑起來。
肖雲鋒應了聲,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再說下去,以為他是有了什麽難處,開口道“武師兄與我還這般客氣,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武祝咬咬牙,一鼓作氣道“肖師弟能否借我一些銀錢?”
借錢?
肖雲鋒心中一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據他所知,武祝向來生活地十分規律又勤儉。
雖然他經常下山做些自己也不知道的事,但他能感覺出來,武祝沒有做壞事。這從他每天充實又滿足的臉上就能看得出來,一向如此。
如今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找他借錢?
縱使心中百般不解,肖雲鋒還是爽快道“可以啊,借多少?”
武祝見他願意借,臉上略微一喜,下一刻又遲疑道“三……三百八十兩。”
“三百八十兩?”
肖雲鋒重複了一遍,心中的疑惑也漸漸轉移到臉上。
要知道,氣勁宗對待自家的弟子可是十分不錯的,不僅有各種各樣的補給配備,每月還有固定的銀錢向下發放。
一年至三年資歷的弟子雖然拿的最少,但每月也有二十兩的銀錢定額,這已經是尋常人家半個月所賺得的金額了。
更何況氣勁宗裡還包吃包住,這又省下一筆不小的開銷。
肖雲鋒加入氣勁宗這麽久,至今也沒花過什麽錢,武祝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又哪裡用得到三百八十兩?
武祝見他遲疑,知道自己獅子大開口了。雖然肖雲鋒從潘越然那換了一千萬時他也在場,知道肖雲鋒有錢,但那畢竟是人家的錢,沒道理因為錢多就不把錢當回事。
咬咬牙,開口道“借不了這麽多也沒關系,能借多少是多少……”
肖雲鋒問“急用?”
武祝答“急用。”
“可是我沒這麽多零錢啊。”肖雲鋒臉色一沉,悶聲道,“不然這樣,我借你一萬兩?”
武祝心中剛剛一沉,聽到他後半句又眼前一亮。
知道肖雲鋒不是在開玩笑,深受感動的同時連連擺手道“不行,要不了這麽多,要不了。肖師弟有多少零錢,把零錢給我就行。”
肖雲鋒也不廢話,當著他的面,直接掏出了三百兩的銀票。
以他如今的身家,三百八十兩零銀錢肯定是有的,之所以隻給武祝三百兩,是想看看武祝接下來會如何做。
畢竟他還是第一次無需條件的幫人。
武祝接過銀票,把它攥的緊緊,嘴裡重重說了一聲謝謝,非常急切的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豐末年就來到了院中。
見地上還躺了個人,上去就踢了一腳“這小子怎麽在這?死的活的?”
肖雲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推開“我讓紹良師兄幫忙統計師兄師姐們的功法屬性,留著給他們量身準備符籙,誰知他一口氣就把那一百多人跑了個遍,累的不省人事。”
“牛!”豐末年吧唧吧唧嘴,沒想到小家夥這麽猛,果然是年輕人,就是有勁。
又忽然問道“對了,我剛剛看到武祝了,他火急火燎的往山下跑,連我叫他都沒聽見,大晚上的他去幹啥?”
“不知道。”
肖雲鋒探探紹良的狀態,見他氣息正常,已是無恙。
拍拍身子,朝豐末年說道“既然你來了,我就回去休息了,忙了一天好累,走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
豐末年歪著腦袋,知道他準是有事瞞著自己。
不過他也跑了一天,現在隻想喝酒,喝酒,再喝酒,懶得揪他問話,身影一閃鑽進了庫房。
諾大的院中,隻留下紹良一人躺在地上。
偶爾間一陣夜風吹來,“阿嚏”聲不斷……
夜色下,武祝一路飛奔來到了平元城內。
他左拐右拐鑽入一條小巷,走到一間破敗的小屋前,輕輕扣了門。
屋裡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弱弱道“誰?”
“是我。”
聽得熟悉的聲音,少年連忙開了門,驚喜道“武大哥,你怎麽來了?”
武祝反手將門關好,拉著他走進屋內,將那三百兩銀錢在少年眼前一亮,又放入一個隱蔽的小盒中。
然後才松了口氣,與少年說道“百門試煉的時間提前了,這些日子我要靜下心來鞏固境界,不怎麽下山。錢的事,我已經湊到了三百兩銀錢,剩下的我也會盡快給你送來,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不要擔心。”
少年一臉擔憂,不情願道“一定要去嗎?”
武祝摸摸他的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異常的堅定“放心吧,我已經是氣定期了,實力不在他之下。等過了這一次,明年的百門試煉我就不用去了。”
少年點點頭,他知道無論自己怎麽勸, 事情還是一樣會發展下去,只能在心裡希望武祝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安回來。
武祝沒呆多久,又迎著夜色匆匆離去。
少年站在門口目送,直到完全看不見。
正欲關門,又見到一人。
那人走進屋中,四處打量。一會兒盯著牆上的裂痕,一會兒看向桌上的煤油燈,一會兒看著三隻腳的椅子,一會兒望向角落的面攤扁擔。
等到少年倒了一碗清水端在他的面前,來者又把目光定格在缺角的碗上,一臉沉思。
“武祝是來給你送錢的吧?”
少年站在一旁,低著個頭。盡管是在自己家中,但不知為何就是不敢坐下。
見少年不答話,肖雲鋒又繼續道“三百兩銀票對吧,是我借給他的。你放心,我沒有惡意。”
少年看著他,知道他是當初幫武祝打敗了狂刀門少門主的人,心中再三衡量後,還是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的開頭,肖雲鋒是知道的。
武祝所在的這一屆,一共有二十人,其中十九人在上一屆的百門試煉中被狂刀門害死,如今只剩下武祝一個。
這是武祝親口告訴自己的部分,肖雲鋒一直都記在心裡。
但剩下的部分武祝卻沒說,別人也很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