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裘天海……”
肖雲鋒剛把裘天海的名字說出,屋內氣氛頓時一厲。
扁笙冷冷看著他,眼中意思無疑是在說肖雲鋒有些過分了。
隨著肖雲鋒快速反應過來,及時住了口。
扁笙也開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覺得小女裘雨芳……如何?”
“……”
雖說扁笙已經提前做了招呼,告知自己是要問一些私事。
可她一張口就提裘雨芳是什麽意思?
這瘋女人都已經鬧過一次了,怎麽還沒鬧夠?
但一人一問的提議畢竟是從自己口中說出,肖雲鋒總不能前腳剛把話說完,後腳就緊跟著食言。
心中無奈著,語氣慢悠悠道:“你若是想換一個問題重新問,也是可……”
“不必了,我要問的就是這個。”
扁笙的態度很強硬,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肖雲鋒避及的機會。
肖雲鋒見她來真的,是認真在與自己說裘雨芳的事。
略加思索罷,一臉正色道:“脾氣差、愛罵人、蠻不講理、愛貪小便宜,天賦還行就是懶惰了些,平時也不夠聽話,基本沒……”
他說的一頭勁,越說越收不住。
扁笙聽他一張口就沒一丁點兒好的,當即生出一肚子氣!
忍不住出口打斷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還說自己是她師父,有你這種當著人家娘滿口說徒弟壞話的師父?”
大聲抱怨完,扁笙又把語氣一轉,輕聲試探道:“你就不覺得她也有些不錯的地方?”
聞言,肖雲鋒狡黠一笑:“有。”
抬頭對上扁笙期待的眼神,肖雲鋒稍稍頓了頓。
下一刻,也似扁笙一樣放輕了語調:“不過……這就要算你問的第二個問題了。”
扁笙怔了怔神,沒想到他還在這裡等著自己!
心知是自己大意了,前面問話沒問清楚,白白給他留了空子鑽。
恨恨瞪了他一眼,挺直的上身也隨著一聲悶哼重重靠在椅背。
咬牙切齒道:“說!”
肖雲鋒已經成功把她戲耍,心裡也覺得很是知足。
他沒再得寸進尺下去,隻神情自然地朝扁笙輕聲一笑。
簡短道:“她很善良。”
“沒了?”
扁笙左等右等等不到他繼續說下一句,臉上的反應更顯迷惑。
前面說裘雨芳壞話時,你可是說的頭頭是道,一句比一句有理有據,現在讓你說她一點兒好的,你就一個“善良”完事了?
這……
“嗯。”
似是怕扁笙不夠生氣,肖雲鋒比先前任何一刻都更加積極地正色應了一聲。
扁笙直接氣的從椅子上站起,嘴巴張了合、合了張,半天過去了,愣是氣地說不出一句話。
重新把肖雲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扁笙當真是看不出這家夥哪裡值得自家女兒惦記。
她悶哼一聲,雙目中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友善。
隨即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冷冷道:“依我看,你我也別玩什麽你問一句我問一句的把戲了,不然怕是說到天黑也說不到半個點子上。”
“我隻問你一件事,你準備如何安排我們裘雨芳?”
至此,扁笙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肖雲鋒清楚她的意思,也清楚她在想什麽。
無非就是要自己以後對裘雨芳好些,不然就乾脆跟她斷了師徒的關系,總之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不是個辦法。
倘若是在從前,肖雲鋒能有如此機會定然巴不得趕緊把這層關系斷了。
可如今他都把裘雨芳帶去伏雲山呆過一年,又與她有過許多不錯的回憶,而這一年多來,裘雨芳也成長了好些,都能從大老遠的不驚城裡逃出來,一路跑到這裡……
有些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一刀兩斷。
肖雲鋒已在一日又一日的成長中逐漸懂得這個道理,同時,他也相信扁笙一樣懂得。
靜靜靠坐在椅背,雙目長久停留在扁笙臉龐。
肖雲鋒像是在看裘雨芳一樣,通過扁笙來感受裘雨芳再過幾年後可能會長成的模樣。
他沒有說話,沒有笑,也沒有露出其他什麽表情。
屋內寂靜的可怕,卻又不含有一絲殺氣、戾氣,沒有那些東西。
只剩下兩雙眼睛在互相對視著,心也逐漸各自安寧。
“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這時,肖雲鋒忽然開口了。
他歪了歪頭,眼睛從扁笙身上挪開,長久望向某個方向。
一邊感應著裘雨芳和薑人人去了又回的氣息,一邊語重心長道:“如今的裘雨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她是否願意繼續做我的徒弟,或者她今後要不要跟你呆在一起, 你應該問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一句話說完,肖雲鋒還率先站起身子從座椅上離去。
他徑自走到門前,臨近抬手把門打開又繼續道:“我說了,我是代表升雲國而來。”
“如今升雲國已經與無垠國正式站在對立面,遲早都要發生無法避免的摩擦。”
“而我是升雲國的人,裘雨芳也是,她的父親裘天海更是早已成為升雲國四將之一,一旦發生了什麽事,必定首當其衝,至於不驚城裡的幻劍門就更不用說了,自升雲國出現那天起,它就已經全部歸升雲國所有。”
“所以我才會專程來找你。”
“不為別的,就是希望你可以多多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不要因為你我之間的小事做出什麽後悔莫及的決定,我不可能因為一個裘雨芳,就任由你胡來。”
“這也是為你好。”
按在門上的手,輕輕把門打開。
日光像是十分迫不及待般,一股腦兒衝進屋裡。
照地扁笙後背暖洋洋地,稍稍側了一些的臉頰也逐漸感到幾分溫熱。
肖雲鋒留下沉默不語的扁笙,頭也不回地迎面朝著正往這裡走來的二人走去。
由於裘雨芳至今也沒把實話與扁笙說過,此時再見到肖雲鋒時心裡依舊感到又恨又心虛,未等肖雲鋒走近,已經匆匆把腦袋垂下。
身旁有細微到難以察覺的微風擦過,耳邊有肖雲鋒的聲音在輕聲說:“人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