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家大業大就是有底氣,花長老最終還是選擇了忍耐,不再要求什麽。
心裡苦笑一聲,花長老輕歎道:“程飛是個好弟子,雖然他不是我名下,也不是師承於我,卻是我一點點看著長大。”
“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我才剛剛負責氣勁宗的外門工作,前來領取任務的弟子每天都有上百個,程飛是最弱的那一個。”
“從最開始的幫人押運貨物,到足以獨自出去緝拿賊匪,再到現在的長老候選人,程飛這一生取得的成就都是他憑借自己的毅力所爭取。”
“有一次我問他:你為什麽要這麽拚?”
“你猜他怎麽回我的?”
花長老一臉期待的看著肖雲鋒,以為他會接自己一句話,卻不想自己直直看著肖雲鋒,肖雲鋒也直直看著他。
稍稍等了一會兒,肖雲鋒依舊沒有接話的意思。
花長老隻好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他說:這世上有太多人需要被保護,自己越強就可以保護越多人。”
“我記得那時候的他,才不過是一個三四年資歷的弟子,其實力也就剛剛達到氣定期,任誰看起來都是個天賦一般、資質一般的普通弟子。”
“直到有一天,他向宗門裡送上了自己對氣勁宗武學的新感悟,你永遠想不到那稚嫩的文筆之下,竟然藏有一個無比大膽的狂傲之心!”
肖雲鋒聽到這,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早在兩人第一次見面之時,程飛就是給了他這樣的感覺,那劍指狂刀門的霸氣之姿,除了狂傲就只剩狂傲,就連他不久前拚著性命也要保護邵良他們時,遠隔著數丈之外的自己,也能聽出他喊出招式之時所散發出來的狂傲。
“風起雲湧際,少年出英雄。”
花長老語氣深沉地正色道:“程飛的存在直接點醒了我們這些老一輩,為我們敲響了一記鳴鍾。”
“可惜,氣勁宗裡好不容易才有了這樣一個可以激勵大家前進的身影,就慘遭不幸,這又使得氣勁宗的弟子在未來的大道上轉了一圈後,踏回了原地。”
長歎一口氣,花長老一臉正色的看著肖雲鋒。
言重道:“事到如今,年輕一輩中也就只有肖小友你可以像他這樣激勵下面的弟子,所以我鄭重地懇請你,肯請你成為氣勁宗的客卿長老,無需你做出什麽,你只要像平常一樣站在同輩之中的最頂端,這就足以為氣勁宗的弟子引領大道了!”
一番話聽完,肖雲鋒不得不說花長老擅長利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先是當著自己的面示好邵良和楊婉,又間接將止如雲和郝瀾牽入其中,最後再拿程飛的事跡來感化自己,想要自己繼承程飛的意志,成為倍受氣勁宗弟子仰望的人。
一連串的感情牌打下來,換做一個普通人的話或許還真的會被感動。
可肖雲鋒是什麽人,他和氣勁宗又是什麽關系?
盡管經過這一年的轉變,肖雲鋒已經不再固守著“但有所求,必有所酬”這樣的刻板規矩,可他心裡同樣也有著屬於自己的衡量標準在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不要濫施善心。
同時肖雲鋒之所以想要拒絕氣勁宗的邀請,還有另一個原因:程飛的事,一定意義上來說是氣勁宗的失誤。
單單通過邵良的原話就能看出來,當初那一趟任務,是想讓身為狂流期高手的程飛來帶著一眾氣定期弟子進行歷練。
看似輕而易舉的任務,卻不想途中發生了意外,最終才造成了眼前的不幸。
確實,被一把凝聚出了人形的刀和一個差點死去的人所報復,這樣的事情意外的簡直不能再意外,不僅氣勁宗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就連肖雲鋒也至今覺得此事巧合的過了頭。
可退一步來說,如果氣勁宗真的看到了程飛的價值所在,又為何會讓他去做這樣的跑腿工作呢?
歸根到底還是氣勁宗自身存在著嚴重弊端。
真正需要改變的不是他們這些年輕弟子,而是氣勁宗老一輩的這些人。
一邊想要年輕人站出來,為更多的弟子樹立榜樣,一邊又想站在幕後高高在上,迂腐著又想要開拓,氣勁宗直到如今也沒有拿出它應有的大宗風范。
肖雲鋒一點兒也不可憐他們。
所以他直截了當的回了花長老三個字:“我拒絕。”
花長老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他會拒絕的如此果斷,他心裡本來還有另一段說辭,是等著肖雲鋒婉拒自己後再說給他聽的,可肖雲鋒竟然……竟然直接拒絕了!
不給花長老詢問為什麽的機會,肖雲鋒直接冷聲質問道:“狂刀門覆滅之後,他們留下的化血刀都在哪裡?”
花長老一愣,以為他是對化血刀有所需求。
當即不假思索道:“都在氣勁宗裡陳列著,準備作為獎賞給優秀弟子所用,肖小友若是也對它感興趣,我可以代氣勁宗做主給……”
話說到一半,花長老忽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不僅是肖雲鋒臉上有著失望之色,就連裘雨芳的臉上也分明呈現著滿滿地鄙夷。
肖雲鋒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直言道:“程飛之死,今日之事,化血刀的危險程度花長老不會到現在還不明白吧?”
“這……”花長老訕笑兩聲,神情有些尷尬。
想到肖雲鋒莫不是從一開始就對氣勁宗帶有成見,而自己又在剛剛觸及了他的底線,額間悄然冒出一絲冷汗。
見他還在猶豫,肖雲鋒更是對他失望至極。
嘴上毫不留情道:“看來花長老與我所言,都是虛言,氣勁宗從始至終也沒有想過要做一輩子的名門大宗。”
“化血刀乃是邪道秘法以人血養成,是不祥之物,也是我等所不齒之物,縱使它有萬分強大,氣勁宗又怎能對它有所貪圖呢?”
“依我看,氣勁宗所缺少的不是程飛,也不是什麽客卿長老,氣勁宗真正缺少的是真正可以號召起氣勁宗的人物。”
“萬橫這些年,安逸的有些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