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凶人馬上就要衝出坊市,躍入長廊之上,偏偏此時最適合他飛身而起的地方不知因為何事莫名聚集了好些人。
除肖雲鋒、裘雨芳、葵樺三人外,一旁還有好幾名在看這師徒倆熱鬧的閑人,滿打滿算有著將近十人的大規模,卻一眼望去連一個像是有著氣定期修為的人都沒有,更別提什麽狂流期了。
“讓開!”
凶人再次大吼一聲,顯然是不想與人起衝突。
實在是這漣漪坊市不比尋常地方,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麻煩,萬一被拖到不驚城的官方執法組到了現場,他就是再長兩個翅膀也難以逃脫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盡管自己已經大吼了兩次,可對方就是對他的話置若未聞,都臨近眼前了還在那晃晃悠悠的回過身來,一點兒要躲閃的意思都沒有。
其他人可以忽視,這小姑娘的位置卻不能忽視。
他心裡清楚,憑自己的腳力不可能提前飛身還能躍到長廊之上,可如果再往裡走的話,那裡閑人更多他也更不好起跳。
面色一沉,凶人掩面的手也顧不得遮掩面貌了,急忙往腰間單刀一搭,就要作勢出刀!
“小心!”
葵樺臉色一驚,當場就要衝上去。
他不是什麽高手,只有入境期的修為,可他骨子裡還是非常熱血,非常富有正義。
眼見裘雨芳有危險,下一刻就要與凶人碰面,無論她是不是自己正在接待的客人,他都做不到見死不救、袖手旁觀。
就在這時,反應“遲鈍”的裘雨芳終於把身子轉了過來。
那一張迷迷糊糊地好似喝醉了一樣的臉上,兩隻大眼睛正撲朔迷離地眨巴著,連她的兩頰也不知為何泛起了微微桃紅,像是熟透了的桃子般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輕輕一笑,裘雨芳迎面朝著凶人輕聲道:“你是在叫我嗎?”
“危險!”
“危險!”
幾乎同一時間,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分別從葵樺口中和裘雨芳一側接連冒出。
眾人只看到一道原本屬於路人的身影突然從裘雨芳身前飛過,直直撲在了凶人身上,隨後才發現少女背後的武器已不知何時悄然出了鞘。
人們的目光,當即分成了兩道。
一道聚集在一手拖著搶來的商品,一手摟著“路人”的凶人身上。
一道聚集在那分明就是幻劍門弟子才會使用的怪異軟劍,且一臉笑吟吟地裘雨芳身上!
近近遠遠十數人皆是沒有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麽變故,不知怎地突然間就變成了雙方對峙,而那少女的劍又是什麽時候從他們眼前拔出?
而葵樺本人,也因為本領不夠,隻來得及邁出幾步還未趕到裘雨芳身旁。
此時一看到凶人放棄了逃跑,一邊說著危險一邊飛身後退,也逐漸放緩了步伐,小心謹慎地站在了裘雨芳身邊。
他一臉詫異的看著裘雨芳,又看看一名變作兩名的凶人,心中直到此時仍是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危險指的是什麽?
先前那一刻,在場的眾人中估計也只有裘雨芳和肖雲鋒二人心裡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
早在凶人第一次喊出話時,裘雨芳是聽清楚了的。
也正是從那時開始她就已經在醞釀情緒,在通過體內和體外的相互結合,來運轉她這一年在伏雲山上“苦練”出的劍技:情劍。
先前她所用的,便是情劍中的「柔情劍」,是以溫柔無比的表情和聲音來麻痹對方,同時配合自身獨特劍技迅速出招的特殊招式。
根據使用者的自身魅力不同,對方被情劍使用者影響到的程度也不同。
像裘雨芳這種本身就屬於外貌姣好,又容易給人一種我見猶憐、好生喜歡之類感受的玲瓏少女,使用起情劍來更是輕而易舉、運轉自如,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
這才使得身為男人的凶人直接被裘雨芳迷惑到,而身為女人的另一名凶人則一眼看出了不妙。
輕笑著,裘雨芳緩緩揚起雨芳劍,隨著手腕輕輕一震,抖落了劍尖的碎布,也抖落了那一滴毫不起眼的鮮紅。
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嬌俏又甜美,好似一位初長成的鄰家少女,讓人感覺不到一丁點兒危險氣息。
可這番舉動看在兩名凶人眼裡,就是危險無比。
摟著懷中那一尊玲瓏,感受著掌間濕潤又粘稠的鮮血,此時此刻滿目凶狠的凶人內心除了憤怒就只剩憤怒。
要不是這女娃娃出來搗亂,他早已躍上長廊遠走高飛了,誰能想到一個高境界武客平時連看都不屑多看幾眼的坊市裡,竟然會出現一個狂流期的高手?
想到這, 摟著懷中人的手臂又不禁再度緊了一分。
先前若不是自己師妹及時挺身相救,他多半還要失手被對方重傷,想不到他們兩人前前後後計劃了這麽久,最後竟然栽在了一個女娃娃手上!
面目變得更加凶惡可憎!
然而裘雨芳才不怕他們。
只見她隨手舞出一個劍花,擺出了一招頗為賞心悅目的起手式。
隨後便朝二人嬌喝道:“搶了什麽東西,乖乖放下來,趁著姑奶奶我還沒發火,現在磕頭道歉還來得及!”
“……”
果然,狗嘴……不是……裘雨芳嘴裡是說不出什麽好話的。
輕輕歎了口氣,肖雲鋒無奈的搖了搖頭。
從一群目瞪口呆的路人中走出,直接抬手賞了裘雨芳一個板栗。
表情嚴肅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天地與雙親。你何德何能有資格讓他人給你下跪?下次再敢這麽胡言亂語,我就要罰你了!”
“唔……”輕揉著腦袋,裘雨芳縮了縮脖子,乖巧道,“徒兒知道錯了,下次不這麽說了……”
“唉……”
再次歎了口氣,明知裘雨芳是個屢教不改,不長記性的主,可他就是狠不下心,也不知該怎麽好好教育她。
她能有今日,也多半是自己……放任的,慣是不會慣的,他大多數時間隻負責裘雨芳的武學修行,很少過問她其余時間在做什麽,一開始是如此,在山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