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猜提著行李箱,站在屋門口瞄了一眼那緊閉的門後,悄悄地溜走了。
她在夜裡坐上了一輛開往錦城的長途大巴……
坐大巴車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五一假期快到了,她出門沒帶身份證不說,更是因為她沒錢。
望著車窗外黑蒙蒙的一片,她內心凌亂無比——報考公務員、相親,這都是什麽事,她才剛大學畢業而已。
嗯……也就畢業兩年。
她於多數人的腦袋相較……有點非比尋常。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軸”,非常軸,就是像車輪那樣的軸轉,一掰就翻車。
這不,家庭和睦的車翻了。
凌晨四點車窗外幾乎什麽都看不見,還有一個小時錦城客車站,經過兩日的行程,李猜起初凌亂的心情平順了許多,也意識到離家出走這種行為不是成年人該乾的事。
……但還是幹了。
異常矛盾的心情難以言喻——有著不被理解的失落,也有著一份非凡地期待。
下車後是直接買一張車票回去?還是按照之前的想法去見一見那個人,直到此時她都沒清晰的想法。
最後,她決定聽天由命,留下來或者走視情況而定?
天命難違,李猜在客車站獨坐了兩個小時,等到天一亮,就打車拖著行李出現在青陽區的一個看著壯偉的大門口了。
現實與理想總存著千差萬別,因為時間不等人,人也不可能一直站著原地等人。
一時間李猜就不知道何去何從了……她想找的那個人不見了。
李猜懷著期待的心思徘徊在這門口時才發覺自己有點可笑,可她已經千裡迢迢地來了,怎麽能甘心呢!
徘徊久了自然就被這大門口的保安門衛注意到了。
“那誰?你幹什麽的?”
這大門口設立的崗亭,位置斜側,眼睛一掃就能看清楚外面,所以李猜拖著行李來來去去尋思下一步該怎麽辦時就被人叫住了。
李猜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連回答的聲音都輕了許多,她訕訕一笑,說:“我就路過,隨便看看。”
“看看?小姑娘,你在這裡來來去去轉悠了半個鍾頭,眼睛還老是向裡面瞅,你以為我眼睛瞎?這什麽地方一眼明了,還用看半個小時。”
李猜定立抬眼,正兒八經地穿過窗口盯著面前門衛,這不僅眼睛毒辣,說話也很犀利,連自己都罵。
“不瞎,是我見識少,我真沒見過什麽‘安保公司’,你們這還是國際的,感覺特牛逼。”
門衛一身工裝穿得很規整,看著也有精神,只是這安保帽子前後反正帶,有損安瑞國際這“牛皮哄哄”的名字。
李猜將這安瑞國際安保公司誇獎了一番,門衛也覺得自己身上光彩四溢。不過他還是沒有忘記正事兒,畢竟李猜拖著行李箱,滿臉寫著“怎麽辦?”
“來,來,”門衛摸出一個登記冊,遞給李猜說,“來在這裡登記、登記。”
李猜:“……”為什麽要登記,她沒說要進去。
她道:“我不登記,我也不進去,我走了,大叔再見。”
門衛做了幾年的安瑞保安,耳聞目染已經學會了“穩敵”這一招,他準備大顯身手穩住了李猜,不管怎麽樣,留下來等人來查查是對的。
“等!等!等!”門衛大叔說,“你過來,這邊坐會,你看我們這裡,雖然秉承‘國際’二字,但還是能承接各種大小業務,
指不定能幫你的忙。” 這下李猜的腳就走不動了,她的確是需要幫助。
李猜被領到崗亭旁邊的一個小屋子,門牌上寫著接待室,但李猜在這小屋子裡感覺到了壓抑。
屋子裡除開一張桌子、幾張凳子外什麽都沒有,就連飲水機都沒。
李猜戰戰兢兢地坐了小半會,門突然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兩位青年小夥,端正嚴肅地站在李猜面前,那模樣如兩棵傲立的白楊樹、張揚又規整。只是這倆人看她的眼神充斥著狐疑和警惕……是什麽意思?
李猜倏然從椅子上站起,動作、神情像是接見領導蒞臨。
不知為什麽,李猜覺得這兩小夥進接待室後,屋子裡的空氣開始沉凝了。
李猜看著倆人,面帶不自然的神色說:“你們這裡的裝修可真是特別啊!”
——真像電視裡的犯人審訊室。
又是同樣的開場白。
“你是來幹什麽的?”
“不幹什麽?隨便看看。”李猜忽然問,“你們工資高嗎?”
“……”
兩小夥一愣一愣的,相互看了看,誰都沒說話。
李猜忽然覺得自己給不起錢,起身提起行李,拉著杆箱,準備往外走,“我剛才就是走累了,門衛大叔看我可憐讓我進來休息休息。”
自古有句話“這地方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李猜剛一起身,門就被一位小夥子眼疾手快地給鎖上了。
李猜一愣,這是什麽情況,光天化日之下,難不成還要非法拘禁……
前段時間“安瑞”出了一檔子事,一個隊長再執行安保任務時,傷著了,失血過多,目前還躺在醫院裡,所以公司特別強調安全問題,不然就自己砸自己招牌。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不趕巧麽,受傷隊長的一位表弟正是待在這接待室裡。
門衛大叔與李猜所述又不相同,表弟現在還真帶有遷怒情緒,他說:“不行,現在不能走,你必須具體說明原因?!”
另一個幫腔,“……你徘徊在此不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有問題。”
“……”
李猜內心已經開始抓狂,“你們誰看見了,誰看見了?”
但她還是努力平複心境,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她說:“我、我……就觀摩一下,鄉下來的沒見過,你們就當我是個屁,放了就得了。”
李猜穿著淺色牛仔褲,套著寬敞的淺色小西服,雖然不是特別時髦,但著身也是能看出幾分流行元素。
何況那一直握著行禮拉杆的手白白淨淨,一點都不像乾過農活。
再說,那一頭披散順溜的長發是鄉下人能養出來的嗎。
“要不這樣, 你打開行李讓我們看看,也就隨便看一眼。”
李猜心裡窩火,這一觸即燃,“憑什麽,你們憑什麽,我這箱子裡還能裝炸彈。”
她這一硬氣胡謅後簡直不得了。
倆人倏然閃開,盡可能地離李猜遠點,雖然不太信行李箱裡有炸彈,但什麽硫酸、草酸、汽油還是有可能的。
——報復社會的人現在時常出現,一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走極端,更何況他們的工作性質有時候會惹來私仇。
“你冷靜點,有什麽好好說。”一個小夥子安撫李猜,另一個摸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撥號。
……冷靜啥,你們明明比我還激動。
“唉,你往哪裡打電話?”李猜內心咆哮如果離家出走,鬧出誤會被她媽知道了,又要被扣上一頂缺少與外界溝通造成大笑話的帽子?!
那她還怎麽繼續寫作夢,怎麽成為新一代的大神作家。
李猜五年內連著撲街了六本小說,從大學一直寫到大學畢業。
六本不該是六六大順嗎?
但她每一本書就像小石頭投向了浩瀚的大海,不僅翻不出大風大浪,甚至泛不出一圈漣漪。
可即使這樣了她還不放棄,死心眼樣的跟寫小說杠上了,還發誓立志如果當不了大神她就一輩子不嫁人。
看看,這誓言多毒啊!
夢想的大道路雖然很寬敞,但沿途荊棘太多,在你過關斬將距離夢只有一手之遙時,最後總會出現一位最具有殺傷力的敵人。
李猜的誓言剛一出口,就來了一個猝不及防地路口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