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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開元盛世》第一百一十章 白條
  只聽謝直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科舉之前不能為十五叔寫字帖,還有一個原因,卻是和孫逖員外郎有關……”

  盧奕一聽,精神一振,科舉之前不能寫,豈不就是科舉以後能寫?他頓時燃起了希望,卻終究還懂得“城府”二字是什麽意思,勉強壓住心中的激動,開口問道:

  “卻不知是何緣由?”

  謝直一笑。

  “實不相瞞,今日我和二哥前往孫逖員外郎府中,員外郎親口允諾,如果他還是今年的主考官,就會保我二哥一個進士出身。”

  一語出口,石破天驚。

  “此言當真!?”謝璞頓時就激動了。

  謝直含笑點頭,

  謝璞一見,不由得哈哈大笑,竟然不顧盧奕就在身邊,直接起身,走到謝正面前,狠狠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好!

  我謝家終於又有一個進士出身了!

  好!

  你祖父大人知道的話,一定會高興!

  真好。

  欸,對了,既然是如此喜事,你回來的時候怎麽不說啊?”

  小胖子的眼神立馬幽怨了,我倒是想說來著,可我得有工夫啊?一進門大棍子就招呼起來,這半天我有張嘴的機會嗎?

  謝二爺老臉一紅,假裝沒看見兒子幽怨的眼神,轉向了謝直。

  “三郎你呢?你二哥能得了孫逖員外郎的承諾,全是拜你所賜,你呢?員外郎怎麽說的?”

  謝直微微一笑。

  “孫逖員外郎說了,只要我通過府試,和我二哥一眼,也有一個進士出身。”

  “好!太好了!”

  謝璞這回是真高興了,要不是兒子、侄子就在眼前,他恨不得蹦起來!

  盧奕在邊上看著,一方面為謝家高興,另一方面,可就動了心思,突然對謝直說道:

  “三郎,省試一事自然有孫逖作為主考官為你謀劃,十五叔就不多事了,府試一事,你可有想法?

  河南府尹李適之倒是和十五叔關系不錯,怎麽樣,要不要把你的詩文集拿出來,我給你打聲招呼?”

  這詩文集拿來,不就是一本字帖嗎,盧奕很是期待啊。

  結果。

  謝直向盧奕叉手一禮。

  “回稟十五叔,三郎今年科考,不行卷,不乾謁!”

  一句話給盧奕懟得直翻白眼,你不行卷你考個屁的科舉?結果轉眼一看,謝璞也好,謝正也好,都是一臉惋惜,卻不開口勸說,臥槽,這難道是真的?

  盧奕又看向謝璞,謝二爺沉重地點頭。

  他都懵了,大唐立國百年,還真沒聽說過不行卷就考上進士的,行,確定了,你侄子就是個傻子!

  謝璞一捂臉,我也沒轍啊,這小子天天這份折騰,你當我輕省是嗎?我可是太難了!

  盧奕一見希望徹底破滅,頓時沒好氣地問道:

  “行行行,三郎,好志氣!人各有志,你親二叔都管不了你,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十五叔自然也不便多說什麽。

  不過,你地給我說明白了,為什麽瘦金體的字帖只能給孫逖,而不能給我?”

  謝直聽了,沒說話,就這麽看著他,眼神之中全是揶揄。

  這個表現……盧奕一愣,隨即福靈心至,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自己問的這不是廢話嗎?

  孫逖作為主考官,答應了保謝氏兄弟進士出身,人家謝氏兄弟當然得投桃報李了。

  怎麽報答?

  那二十三張瘦金體的字帖就是報答!

  孫逖真喜歡,

自己留著,這是稀缺資源。  要是有高官顯貴一定要字帖怎麽辦?換唄,你是用東西換,還是用人情換,反正孫逖這字帖是白來的,能換到什麽都是他賺的,況且不管換什麽,只要孫逖點頭,這就是一份人情!

  都是洛陽城中的朝廷官員,還有什麽比權貴的這份人情更值錢?

  說句實話,這些人情,在盧奕看來,其價值遠遠超過了兩個進士出身!

  這都不算投桃報李,還有啥算?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盧奕徹底熄滅了從謝直手裡求字帖的心思,人家是拿瘦金體的字帖當人情呢,換了兩個進士出身,自己呢,要字帖……純要啊,臉怎那麽大呢?

  正所謂有錢難買心頭好,一沾“愛好”這兩個字,很多人就回瞬間開始弱智光環,盧奕也不例外,不過呢,一旦確定了他不能從謝直這討要到字帖,至少現在不能的情況下,盧奕又恢復成了那個在東都洛陽赫赫有名的禦史中丞。

  仔細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又想了一遍,盧奕不由得再次多想了一層。

  瘦金體字帖在洛陽城是緊缺資源,說不準到底有多少人在打主意,他們進不得孫逖家的大門,難免到謝璞家折騰。

  可是呢,自己今天一來,又拿不到字帖,其他人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來了,為什麽呢?

  不管是謝璞黑著臉拒絕了盧奕,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這些別有用心的人都至少能明白一件事——在謝家拿字帖的難度,一點不比從孫逖手裡拿字帖的難度小!

  一念至此,盧奕一陣無語,得,字帖沒求著,還落了一聲騷,人家謝直這是把自己當廣告了啊!

  無語過後,他又忍不住啞然失笑,好一個謝三郎,這前前後後的計算,當真是一環扣一環啊,一不留神就掉坑裡了。

  不過這樣也好,謝家家風硬朗,就是不會和光同塵,要不然的話,以謝璞的能力,也不至於年近四十還是一個小小的法曹參軍,難得謝家出了這麽一個妖孽, 倒是要看看這謝三郎最終能把謝家帶到什麽高度上。

  不過呢,理解歸理解,盧奕還是有點不樂意,我堂堂一個東都留守的禦史中丞,還是你謝三郎的長輩,上門求字,什麽都沒求到,倒是受了一頓教訓,這事兒說不過去吧?不行,你謝三郎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謝直早有準備。

  “二哥,筆墨伺候!”

  一聽這話,盧奕頓時激動了,難不成這小子給我玩欲擒故縱呢?這是要給我寫字帖?結果謝直後面的一句話,就徹底破滅了他的幻想。

  “二哥,我說你寫。

  茲有汜水謝直,欠——空白——瘦金體字帖一副,開元二十三年二月還訖,汜水謝正為證。

  年月日。”

  “這是個什麽?”盧奕拿過來都懵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白條?

  謝直一笑。

  “此乃三郎對十五叔的承諾,開元二十三正月科考,科考之後,三郎自然會書寫字帖,雙手奉上。”

  盧奕根本不信。

  “你對我的承諾?對我的承諾連個人名都不寫?這要是落到他人手中,那不成了你對他人的承諾了?”

  謝直笑得很是深沉。

  “每月書寫,三幅為限,到了開元二十三年,認條子,不認人!”

  盧奕懵了,看看手上的白條,又看看謝直,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你說他沒給交代吧,欠條都給你打了,你說他給了交代吧,這事兒又透著古怪。

  到了最後,盧奕索性也不想了,愛誰誰吧,到了開元二十三年,到底看看你有什麽么蛾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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