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看到了來者的面目之後，不知道為何，歎了口氣。
　　他從來沒有想過，ID為“匕首”的人——也就是他的敵人，居然會是眼前這個身穿西裝的男人。
　　陳建霖雙手插在了自己的西裝褲口袋裡，笑呵呵地看著王富:“別說，你這個樣子還挺像個年輕人的樣子。”
　　——他的這個插手動作，已經保持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改變過。
　　王富皺著眉頭，取下了頭上戴的鴨舌帽，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我沒有想到是你。”
　　陳建霖倒是“大度”，哈哈笑了兩聲:“行了，我知道你沒有想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就是匕首?”
　　面對王富的問題，陳建霖聳了聳肩膀，沒有回答。
　　但是現在的不回答，實際上已經說明了問題。
　　“既然都藏了那麽多年，怎麽現在就忍不住了?”
　　陳建霖說道:“怎麽說呢，你既然也知道了我已經藏了很多年，估計也能感同身受。王兄啊，都這種時候，我也不賣什麽關子了。匕首確實是我創造起來的，目的嘛，大概你現在也已經想到了。現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很自私，就好比是我，我已經在商界摸爬打滾了那麽多年，到頭來呢?我現在仔細想想，我這些年收獲最多的，不是錢，也不是所謂的關系，而是自私。人啊，就是這麽一個物種，當你拿到的東西越多，在心裡想要的東西也就越多。”
　　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建霖抽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自私的心，就長在這裡。”
　　王富又歎了口氣:“得了，我不想聽你的長篇大論。認識你那麽長時間了，我知道你最擅長的就是嘴皮子功夫，否則那些商人怎麽會買你的帳?”
　　陳建霖笑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你現在已經走到哪一步了?”
　　王富之所以主動忽略掉了對他之前事情的詢問，是因為他對於陳建霖這個人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了他知道，陳建霖做事之前，通長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考慮時間線。
　　自從那年板掉了王虎嘯之後，他們兩個的關系確實在時間的磨合之下，顯得更加親密了。
　　倒不是說王富想要從陳建霖這邊得到什麽，而是陳建霖這邊確實對王富的工作有實質性的幫助。再者說了，王富是一個懂得法律、遵守法律、也是敬畏法律的警察，如果陳建霖有做什麽違法違紀的事情，他自然是第一個，義不容辭地衝上去抓住他。
　　但問題是……
　　沒有。
　　陳建霖完全是依靠著個人的能力在經商，連一點關系都沒有用到。
　　在這一點上，王富可以說是很佩服陳建霖。
　　陳建霖一直盯著他，雙眼裡閃爍出來的，是一陣和平的眼神:“我已經找到了可以幫助人類解決自私的辦法了。現在已經在落實了。”
　　王富問:“願聞其詳。”
　　“在你接觸夢境的時候，說實話，我也對夢境產生了深深的向往。雖然我到昨天為止，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的，仍舊是一種無所謂的樣子。怎麽樣，我的演技還可以吧?”陳建霖說到這裡的時候，笑了一聲:“你也知道，夢境是一個特別的世界，它和我們現實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我們在裡面可以實現任何，在這個現實世界裡不一樣的東西。怎麽說呢，它更想像是一個完美的世界。”
　　聽到這裡，王富搖了搖頭:“我看你八成是瘋了。沒有一個世界是完美的。”
　　陳建霖豎起一根手指:“錯了！這你就大錯特錯了。夢境世界就是完美的。我可以在裡面完成任何我想要的事情，任何我想要的東西。”
　　“那都是虛幻的，人是會做夢，但總有夢醒的時候。”
　　陳建霖笑了一聲——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笑了——說道:“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讓這個夢永遠醒不過來。”
　　王富的心裡就好像是落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咯噔一聲:“你……難道之前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準確來說，是我們匕首做的。現如今，匕首已經在我的經營之下，早就成為了一個團體。在匕首內部，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們所做的事情，記住，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整個人類。”
　　王富連連搖頭。
　　這都是什麽歪門邪道的話?
　　什麽時候做壞事，也能有“整個人類”這麽恢宏磅礴的話來做支撐了?
　　哦……還確實是。
　　一般做壞事的，或者說走火入魔的，都會這麽認為。
　　“你不要急著否認這一點。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在整個人類的群體當中，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自私的心裡霸佔了奉獻的心理。我們這麽做，就是還給他們一個可以無限爆發自己私心的世界，懂了嗎?如果說他們在現實世界裡產生了私心，做的事情可能是危害自己，甚至危害他人的事情，但是到了夢境世界裡?他們可以為所欲為，不會對其他人產生任何的影響。”
　　王富恩了一聲。
　　他並不是對陳建霖的這番話表示認可，而是對夢境確實可以產生這種影響表示肯定。
　　“那你在現實世界裡做的違法事呢?”
　　陳建霖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從單一禪那邊搶到的筆記本，以及後面做的事情，實際上都是我手下人的所作所為。我可以把他交給你，接受法律的製裁。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沒有做任何違背法律的事情，這也是我當初給你許下的承諾。”
　　“但是你違背了倫理。”
　　陳建霖聳了聳肩，又將手重新插回了口袋裡:“沒有人有這個勇氣走出這一步，沒有人能夠有這個實力走出第一步，那就讓我來。”
　　王富歎了口氣:“我不知道的是，在這段時間裡，你居然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陳建霖臉上依舊是平靜的神色，和他以往一樣:“你可以這麽認為，沒有關系，反正我現在所做的事情，實際上都是一些你們無法理解的、超出了你們范疇的事情。這個就和我之前所做的大膽嘗試一樣，到最後，事實證明，都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