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中,整片宮殿就好像是鬼城一樣,除了用來照明的火光之外,別無其他的光亮。
作為一國之君,皇上擁有的,不僅僅是最為強大的權力,還有……
現在這個時間點,身穿龍袍的皇上,卻不像是白天那樣,表現的那麽困乏和疲倦,反而活力十足。他睜大著眼睛,比起任何人都要龐大數倍的身軀,疾步行走在這一條條串通了整片宮殿的走道之間。
在他的身後,劉公公緊緊跟隨。
在數米之外,則是一隊動作、姿勢整齊劃一的士兵。
宮殿寂靜無聲,這並不代表著宮殿內數量眾多的房屋,沒有人住,而是住在裡面的人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這是一種規定。
住在宮殿裡的人都知道,一旦到了晚上,這位經常在白天犯困的皇上,就會步行在宮殿裡,趕到宮殿群的最後方。
眼下,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在前方幾米開外的地方,是一座全部由黑色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屋。和其他的宮殿相比,這座房屋整體給人一種更加幽暗的感覺。
劉公公知道該做什麽,在皇上停下腳步之後,立刻邁出急匆匆的步伐,趕到房屋的門口,點燃了左右兩側的火把。
火焰,順勢燃燒起來,照亮了這裡。
在火光的照亮之下,房屋的前方,分別站立著一尊石頭雕刻而成的人像。組成人像的石頭,和構建成這座房屋的木頭一樣,竟然也是通體烏黑,看起來是自然形成,而不是人工染色。
給人一種恐嚇的威嚴。
皇上拾階而上,走到了房屋的門口時,揮了揮手。
劉公公得到命令,趕緊退後,和身後的士兵站到了一起。
吱呀——
皇上推開房門,發出了一聲“淒慘”的聲音。
在場沒有人敢發出聲音,甚至是不敢發出呼吸的聲音。
劉公公盯著這間黑色的房屋,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今天裡面的家夥會不會惹皇上生氣。
……
在皇上趕到黑色房屋面前的時候,五一和王富正在整座城都裡面尋找。
他們要找的,自然是信鴿所攜帶的信內,所指的“余家”。
由於信鴿是剛剛被截獲的,所以五一和王富兩個人暫時無法判斷,余家長公子被殺這件事情,究竟是何時發生的。但為了尋找真相,他們只能開始地毯式的搜查。
可現在已經踏足了幾乎城都一半的土地了,仍舊沒有找到門口掛著余姓招牌的屋子。
王富跟著跳到了屋頂上,奇怪地問:“我們是不是被騙了?有沒有這個可能,信鴿本身就是一種調虎離山的計劃?”
五一往邊上看了看:“不會,沒有理由。”
又找了幾圈,一片不與周圍相互融合的光亮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這邊。”
五一落到了其中一條街巷上,選擇從地面上緩緩靠近。
邊上幾棟房屋已經完全被黑暗所包圍,只剩下了靜悄悄的寂靜。而這間屋子的院子裡,卻發出了一陣顯露出生機的火光,仔細聽的話,裡面還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
五一控制住自己的腳步——無論如何,現在暴露自己,將會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靠近這間屋子。
余氏大屋。
門口掛著的牌匾上面寫著這四個大字。
對了。
五一深吸了一口氣,將耳朵貼上去。
只聽得裡面傳來對話的聲音。
“你說……我兒為什麽這麽命苦?!”首先出現的,是一個帶著的哭腔的女聲,聽起來應該是在信中所寫的,死去的余家長子的母親。
“夫人,這便是命!”一個沉悶的男人聲音接下去響起:“你也不要太過於自責了!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的水太深了!以我們的能力,只能接受!”
“只能接受?!”長子的母親聽聞,不禁怒吼道,但可能是礙於不敢發出太過於響的聲音,立刻就閉嘴了,過了幾秒鍾,才恢復成了原本的呢喃聲:“那可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他就這麽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你作為他的父親,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男人哼了一聲:“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
接下去,是一個相對來年輕的聲音:“父親,大哥可是我們余家的希望,現在卻就這麽死了!還是被賊人所害!我們難道不應該替兄長報仇嗎!”
父親冷笑:“你能替他報仇?好……好……你們都認為孩子的死和我有關系,是覺得我作為余家的主人太過於懦弱了嗎?還是說,你們認為這根本就是我的計劃?太可笑了!不管怎麽說,他一直都是我的孩子!我怎會不心痛!但是我告訴你們,沒有關系,可你們要管好自己的嘴巴!這件事,和高高在上的皇上有關!所以我沒辦法替孩子報仇!”
聽到了最後一句話,連靠在門外偷聽的五一都覺得震驚。
和皇上有關?
難道是五一的直覺錯了嗎?這件事根本就與第一批客人無關?而是城都之內,皇上的一手遮天罷了?
“皇上?!父親,怎麽可能?!大哥為什麽會和皇上有關系?!”
接下去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
五一按住王富蠢蠢欲動的肩膀:“別急,等會。”
果不其然, 在這段沉默之後,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父親說道:“余波作為我們家的長子,自出生以來,就是被寄與很大的期望,作為父親的我也是如此。即便混的再也不濟,至少可以子承父業,穩穩當當地過上一生,將這個家族傳遞下來。可沒有料到的是……在余波成年的那一年,皇上找到了我,說是交予一份關乎到城都命運的大事,給余波。”
估計是二兒子的年輕男人追問:“是什麽?”
父親深吸了一口氣:“皇上說,要將……”
但是接下去,這段應該繼續下去的對話卻戛然而止。
五一皺了皺眉頭,這可不是什麽沉默!
他的心裡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也顧不得繼續隱蔽自己了,右腳一蹬,順勢從地面上跳到了屋簷之上。
在燈火通明的院子裡,剛才還在說話的余氏一家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