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抵達目的地時,時間剛好進入飯點。
寧黛付完車資下車,準備關門的同一時間,到底覺得這不符合她的一貫風格,所以一關上門,又走到前面,俯下身,一手撐在窗邊,衝司機師傅喊了聲:“師傅。”
司機師傅轉過頭,好奇的看著她。
寧黛咧嘴一笑,閑著的那隻手拇指往旁邊一豎,道:“師傅,你別多想,這裡啊是我以前的家。我打小就住這裡的。”
司機師傅:“……”
寧黛滿意的看著司機師傅一臉懵逼表情,滿意的直起身,往家門口走去。
寧宅的傭人對寧黛突然回來,也很吃驚。
自從寧黛大學後,她是徹底喜歡上了學校住宿,每周要不是北堂宇接她回來,她都不願回來。
所以家裡傭人們也都習慣了寧黛每次是跟北堂宇一起回來,像她自己回來,還是平時時間跑回來,實在令人意外。
寧黛沒去關注傭人什麽想法,進了門便問:“寧成周呢?”
傭人:“……”怎麽突然就喊全名了?
但再一想,外頭風風雨雨鬧的那麽大,寧黛心裡有氣也人之常情。
略過寧黛的全名稱呼,傭人說:“先生在書房呢。”
“好。”寧黛往屋內走。
大宅裡,管家恰好要上樓,轉頭看見寧黛也面露驚訝。
“小姐。”管家停住腳步。
寧黛嗅了嗅,空氣中隱約有飯菜香。
“你是去樓上書房喊…吃飯?”不想喊出來,寧黛隻好糊弄著對付過去。
管家也沒聽清,但理所當然的認為她喊了什麽,應了是。
寧黛點了個頭,往餐廳方向走:“哦,那我去餐桌邊等。”
管家一愣,忙吩咐人:“快給小姐添置碗筷。”
剛才迎寧黛進來的傭人忙是去添置碗筷。
寧黛到達餐廳,掃了眼飯桌上的菜色,從菜色可見,今天的午餐只有寧成周一個人吃。
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等著傭人來擺放碗筷。
寧黛的媽早在她五六歲時就離開了寧成周,如今人在哪兒,連寧黛自己也說不清,多年來對方沒掛念過寧黛,所以寧黛也沒掛念過對方,成長歲月裡只有寧成周這麽一個父親,只可惜寧成周也不是什麽合格的父親,所以從小到大,都是她一個人默默的生長,直到北堂宇出現。
傭人很快擺上了碗筷,放置的時候還忍不住好奇的問寧黛:“小姐怎麽一人回來了?北堂先生不來嗎?”
這個傭人在寧家也有些年了,來的時候北堂宇就已經在了,所以一向知道寧黛和北堂宇是出雙入對,影形不離,冷不丁寧黛一個人出現,便讓人忍不住想問北堂宇在哪兒。
寧黛捏起筷子,神色輕松的說:“我從學校過來,至於北堂宇……,要不我替你打電話問問看呀?”
傭人敏感聽出話裡不對,連忙疊著聲回“不用不用”,閉上嘴後,不再多言。
寧黛則衝對方笑了笑,視線落到桌上的菜肴上。
家裡的飯菜,可真是好久沒吃過了。
她也不等著寧成周,徑自先吃了起來。
傭人在旁看著,欲言又止。
吃了也沒幾口,有腳步聲傳來,不多時,腳步聲近了,同時也傳來了寧成周的聲音。
“聽說你突然……”話還沒完,可看清寧黛的動作後,寧成周的話當即掐斷,一張臉肉眼可見黑下來,聲音變成不滿的指責:“什麽規矩!”
寧黛瞥了寧成周一眼,輕聲了一笑。
寧成周眉頭皺的更緊,走過來,坐上自己的主位,瞪著寧黛。
眼看寧黛不說話,寧成周又道:“你這是什麽禮儀!跟誰學的壞規矩。
”左一個規矩又一個禮儀,使得寧黛停下筷子,轉頭認真的打量寧成周。
自從醜聞爆出來,隨著輿論發酵的厲害,這兩天寧成周都待在家裡,沒再去上班,所以他身上穿的也不再是襯衫西服,而是絲綢的睡衣套裝,裡頭是睡衣睡褲,外罩同質地的絲綢長衫。
雖然沒有西裝的板正,但氣勢一點沒變。
以前寧黛可是很怵他冷著臉的模樣,但凡他冷著臉說她這裡不應該,那裡沒規矩,她就慫了。
按照他的規矩,他的要求,然後就成了一隻金絲雀。
不過如今再來看,寧黛卻覺得好笑,當初的她到底是在怵他些什麽呢?
寧黛眨了下眼,嘴角揚起笑意,沒什麽感情的說:“好了,我的父親。我知道你心情鬱卒,但總不該對著我撒氣吧。”
寧成周臉色更臭。
剛要張口,寧黛沒給他機會,搶著道:“是你自己做的事,屁股又沒擦乾淨,就別怪被人翻出來利用。”
“你……!”
“該撒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我怎麽會有你這種父親啊!”
“你你……”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感到榮幸,我是你承認的女兒,對方不過是你不承認的兒子,我享受著這麽好的生活,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可我就是生氣啊。你承認的女兒又怎麽樣嘍,你以為我樂意啊?你都不知道,你的承認給我帶來多大的煩惱,多麽糟糕的生活體驗,未來,我還得因為你,活的那麽憋屈。哦,還短命。”
“你你你……”寧成周抬起手,手指著寧黛,雙目瞪成了牛眼,震驚大於怒氣。
連一直立在後側的管家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家小姐嗎?
怎麽可能!
寧黛看著寧成周幾眼,沒等他“你”之後的話組織出來,先收回她的咄咄逼人,然後眉眼彎彎的笑著道:“所以我們父女倆把關系斷一斷好吧。”
“斷關系?”寧成周突然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的錯覺。
寧黛說是啊。
“小姐,你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管家實在憋不住了。
寧黛看向管家,斂起笑,表情認真嚴肅:“我並沒有開玩笑。”
這還叫沒開玩笑?這簡直就是被下降頭了好嗎?
管家不知道寧黛是怎麽了,但站在寧成周的角度,管家不禁要為他訴一訴苦。
“小姐,這幾天外面滿城風雨,先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這幾天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您還要來同先生鬧小脾氣,這真的不合適。還有什麽斷絕關系這種話,更是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