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位正道人士面面相覷,正要開口,又聽聞涇方丈問面前的僧人:“明月呢?”
僧人回答:“師兄追著宵小而去,至今未歸。”
聞涇方丈“嗯”了聲,不再問別的。
僧人們丟了鎮寺之寶佛骨香,看起來似乎還都挺沉得住氣,可四周圍聽見消息的正道們卻比僧人要激動的多。
“佛骨香失竊了?”
“對了,對了,那佛骨香一直供奉在浮屠塔裡的。如今這浮屠塔都給燒了,那豈不是被盜寶賊給燒了?”
“我去,是誰啊,這麽大本事,竟能盜走這鎮寺之寶。”
“你應該問,究竟是誰這麽不開眼,竟然來盜這佛骨香。”
“可是,盜這佛骨香有何用?”
“要我說,這棲靈佛寺屢屢遭宵小光顧,如今佛骨香都被盜了,那心法密卷……?”
“是啊,是啊,這幾天聞涇方丈始終不肯松口,會不會那心法密卷早已經失竊了!所以那方丈才一直不肯松口?”
懷疑的火種蔓延開來。
這是寧黛要的聲勢。
可是此時此刻,寧黛一點不為自己所要達成的目的達成而高興,她慢動作的眨眨眼,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那僧人追宵小去了?
還至今未歸?
宵小是誰,可別說是秦義絕啊。
如果真是秦義絕,就僧人那模樣,他去追秦義絕,那不是找死嘛!?
寧黛從不曾見過僧人展露過任何身手,他也不像是有身手的樣子。是以,在寧黛的認知裡,僧人除了會念經會抄經文之外,根本就沒別的本事了,跟現在的自己一樣,弱雞一隻。
如果他去追宵小,且先不說能不能追不追得上,萬一叫他給追上了,就說秦義絕那性子,還不得直接把弱雞一隻的僧人給哢擦了?
隨即,寧黛又品出了蹊蹺之處。
那僧人半夜不睡覺,怎麽會發現宵小,又追了上去?
秦義絕動手的時候已是子時過後,那個時間段,僧人難道還在外頭瞎晃?又下雨又打雷的,他在外頭瞎晃些什麽呢?重點是,她一直醒著,也沒聽見有人出入的樣子啊。
越來越多的疑惑在寧黛腦袋裡生成,像團亂麻似的繞來繞去,圍繞的都是那叫明月的僧人。
當種種疑惑越繞越亂時,裴開濟恰好走到她身旁。
“你在發什麽呆?”
寧黛聽聲回神,再一看,聞涇方丈和裴既幾人已經離開,原本圍在四下看熱鬧的人群也散開了,所以裴開濟才能無所避忌的走到她身旁來。
此時此刻的寧黛也不想裝啞巴了,直接出聲問:“明月去追宵小了?”
“啊!”裴開濟瞪圓了眼,一臉見了鬼:“你能說話啊!”
寧黛撇撇嘴。
無視掉他的一臉驚訝,兀自再問他:“你不擔心嗎?”
裴開濟還是保持著乍聞她說話時一臉震驚的模樣,至於寧黛問他的問題,半點沒有反應。
寧黛見狀,剛還在縈繞在腦中的種種擔憂頓時全被揮散一空。
微抿著唇,寧黛不再發問,無聲的轉身離開。
她一走,裴開濟終於從震驚裡回過神來,“哎哎哎”的喊她留步,見她睬也不睬,只能自己追了上去。
“哎,你走什麽啊?”
不走,還留在那裡扮演小白兔嗎?
寧黛心裡吐槽,吐槽過後,又對自己浪費感情這事很不爽。
裴開濟一點不擔心僧人去追宵小,那就只能說明一點,不用他擔心唄。
她也真是被大意麻痹了,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這棲靈佛寺裡好像就沒什麽等閑人。
既然沒等閑人,那僧人也不可能是等閑人。
所以,縱觀全場,最等閑的,就只有她嘛。
這一下,她要反過來為秦義絕擔憂了,希望秦義絕一切順利。
裴開濟又“哎哎哎”了幾聲,見她始終不接話,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開口說的內容。
“哎,你是問明月嗎?”裴開濟說:“昨夜我和明月一起發現宵小縱火佛塔,而後我們分了道,他去追人,我去通知寺裡佛塔走水。”
所以,他倆昨夜在一塊兒?
寧黛慢下了步子。
不過裴開濟這話也從側面向她證實了,僧人的的確確不是等閑之輩。
這一下,她更為秦義絕擔憂。
可惜,除了秦義絕之外,另外的十來號人她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些人,又沒得問,只能希望秦義絕不是一個人單乾,團夥作案可比一個人單乾靠譜多了,好歹還能有接應。
但再一想,如果是團夥作案,如果僧人是獨立追上去,他能是一夥人的對手嗎?
寧黛迷茫的眨眨眼。
迷茫的是,她一下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站哪邊的了。
旁邊的裴開濟見她始終不開口說第三句話,原本“哎哎哎”,這回換成“喂喂喂”。
寧黛慢慢轉了目光,看他:“明月一個人去追的?”
又說話了,第三句了!
原來她說話是這樣的聲音啊。
新奇!
“是啊。”裴開濟答的輕快:“你這是替明月擔憂嗎?你可別擔心,也別小瞧他,他能耐著呢。江湖上,誰不知曉他明月的本事啊。”
寧黛又慢慢從他那裡收回目光。
江湖上誰不曉得?寧黛苦心思索記憶,特麽的,她就是那個真不知曉的。
說完僧人後,裴開濟用一種極為明亮的眼神注視著她:“哎,你能開口說話了,是不是準備要繼續闖蕩江湖了啊?”
“我不闖蕩江湖。 ”
“哦,對。你是遊歷山河。”
不想跟這位不著四六的人談論“遊歷山河”,寧黛又將話題帶回去:“宵小是一個人嗎?”
“咦?你問這個做什麽。”
“擔心不是一個人,明月吃虧。”寧黛垂眸,淡淡的說。
裴開濟“哦”了聲,想了下說:“我們瞧見的時候,就一個人,想來應該隻一個人吧。”
然後又說:“不過你也不用瞎擔心,再來兩三個,明月也能應付的。”
說這些時,裴開濟語氣輕松,對僧人實在是信心十足。
寧黛:“這樣啊……”
然後無聲一個輕笑。
哦,好吧,她是不是可以開始為秦義絕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