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未完之夜 未完

　那個長相是自己從潛意識中想象，那件外套是自己用夜之巡禮所變，那身衣服是自己出於習慣的幻化，

　所謂‘夜鴉’，第九位遊蕩者之歌的存在本身，不過是出於巧合而從【幻牌】裡誕生，方然他自己一直用來掩藏力量的另一層身份偽裝。

　但是....

　現在這個身份竟然‘活’了過來。

　“你要不要猜猜看?”

　看著自己的偽裝在場景夜色裡對著自己輕笑反問，甚至睜著和自己一樣的黑眸，這一幕有種不真實的近乎魔幻。

　你能想象你所扮演的形象，某一天突然像真人一樣出現在你面前的景象麽?

　感覺不到氣息，注視不到答案，

　在發現右眼金瞳也看不穿眼前這個‘夜鴉’真相的刹那，意識到她的存在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麻煩，

　方然看著夜鴉，從未想象會以這種視角看著這道身影，扶著銀斷龍牙的手忍不住攥緊，聲音無比凝沉艱難的再次開口:

　“你....到底是什麽...?”

　【雙牌】的能力並沒有創造人格的力量，這幅身體上的自己毫無疑問是擁有完整意識的自己本人，

　那既然自己就是方然，寄宿【雙牌】之力所創造的另一幅身體中，

　夜鴉究竟是什麽?

　“猜不到麽，真令人傷心，最近很少讓我出現也就算了，剛才竟然還想對大家坦白，”

　輕晃著銀發發梢，夜鴉佯裝無奈的遺憾搖頭，然後勾起方然偽裝時那抹標志性的輕佻笑容，看著他本人巧笑:

　“明明之前發生過那麽多事都是靠我解決，更衣室、京城場景、洛城演唱會、夜色明珠、臨府街區....”

　方然看著眼前的夜鴉清晰明了的說出‘她’所出現的那些經歷，每聽她說出一個地點，攥著銀斷龍牙的手掌就更緊一分。

　“不過既然你沒有猜到，那我就隻好....”

　無奈攤手的輕歎一聲，貌似是打算出於好心的說出答案，但是在最後，夜鴉突然黑眸閃過捉弄光彩，勾起壞笑的話鋒一轉。

　“等你猜到了再告訴你。”

　然後在方然眼神一僵的瞬間，她發出神秘的輕笑，細碎的銀發飄動，精致奢華的漆黑夜禮服衣擺揚起，

　夜幕之下，夜鴉一側肩膀上張開銀龍的雙翼，緩緩離地懸浮的輕聲微笑。

　“下次再見，方然。”

　然後她飛上夜空消失不見，隻留下模擬場景整個倫敦中方然唯一的身影仰望...

　...

　...

　四周萬米幽藍牆壁的虛擬空間，巨大懸浮的圓形平面邊緣，雕刻種種罪孽被審判，原本降下的第八根青銅之柱轟隆隆的升起，

　燕尾服西裝拄著手杖的英倫紳士身影在上方投影浮現。

　黑色高禮帽的帽簷壓低著他年輕英俊的微笑臉龐，抬起視野，他依次看向這個空間內其他人的投影，

　第七柱上神色身形隨意的凌渢、第六柱上白色科研外套寬松散漫、姿態妖嬈的崔妮蒂、

　第五柱上蒼白俊美，似乎早就習慣出現在這裡的費米勒、第四柱上神情陰沉冷漠，帶著一股傲慢的艾德裡安、

　第三柱上掛著一抹深沉微笑的赫米菲斯，以及第二柱上銀白合金的手臂骨骼、面具無聲冰冷的死線，

　和第一柱上，肩膀白狼、機械身形鐵血森然的艾斯波雷烏斯！

　然後他才把目光投向比所有環繞圓形平面的青銅之柱都高，最大的那根第零柱上，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溫和舒緩讓人心生親切的開口:

　“歡迎你的加入，我的第八柱執行官。”

　聽到這句來自被外界無數人猜測真身、結社盟主的歡迎，同樣有些難以想象這就是他的聲音，

　科洛索斯摘下禮帽放在胸前，微笑尊敬又帶著股像是虔誠信仰的輕聲回答:

　“假如您所描述的那個未來是真實的話，那讓之實現的一切，就是我剩余人生終於找到的意義。”

　對於這個回答，第零柱上的身影輕笑，然後聲音寬厚溫和的問道:

　“那另外的一位呢?”

　“關於那個煉金術師貌似對我們的計劃並沒有什麽興趣，在來到北美後就自己離開了，不過他倒是願意為了研究和我們繼續合作。”

　回答盟主這個問題的，是第七柱上凌渢坐在沙發上的投影，一旁第六柱上崔妮蒂也是攤手補充:

　“畢竟那是對生物領域的禁忌煉金術、狂熱到背叛所屬陣營的家夥。”

　“我還以為會是那個家夥填補上那個位置。”

　而圓盤另一側的第四柱上，艾德裡安有些冷淡的低哼了一句，第五柱上費米勒則是血紅眼眸低垂的閃過異色。

　“那這樣子看來，這次只有我一個新成員了，”

　重新戴上高禮帽，科洛索斯禮節完美的輕笑，聽著眾人的對話，他眼神奇異的看向自己所在的第八柱旁邊，

　頂部並沒有什麽人投影出現的第九柱。

　“那麽容我好奇，那個位置上的人究竟是誰?”

　和確認思爾坦死亡而降下的第八柱不同，科洛索斯發現圍繞圓台蛇形排列的青銅之柱，和守護在兩側的第一柱、第二柱不同，

　位置算是最為特殊，正對著第零柱的第九柱貌似一直矗立在那裡。

　身為王庭的領導者之一，這麽多年，他從未聽說過結社有第九柱的執行官存在，而且令人驚異的是，現在看來其他執行官也並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對於他的問題，第零柱上的身影只是平和的笑笑，然後他抬起視線看向虛擬空間內，所有在場的結社執行官。

　“這次神臨實驗至此全部結束，辛苦了，各位執行官，”

　“現在，可以告訴我結果了麽?”

　對此，第三柱上，赫米菲斯年輕的身影發出蒼老沙啞的狂熱笑聲:

　“一切都如您所料，偉大的盟主閣下，”

　他抬起手打開資料，虛擬投影出現在青銅之柱環繞的圓台中央，畫面之上全都是機械銀龍咆哮，那道讓世界失色的箭矢擊退人造編號的盛大景象！

　“這次實驗已經完美的成功。”

　聽著他說出會讓所有阻止了歐洲這場危機的人驚異的話語，第零柱上的身影抬起手低聲一笑，那顆早已激活的暗能水晶出現，

　讓所有青銅之柱上的執行官身影，全都看向他的所在。

　“那麽...接下來，準備真正的‘神臨’吧。”

　...

　...

　而與此同時，藏在海拔千丈的昆侖山脈之內，絕對不會被外界所知的世外桃源之中，

　一處古樸肅穆如同洪荒般撲面而來的赤鐵大殿，鐫刻著‘天工’的牌匾下，石製鋪砌的地面踩上去的瞬間彌漫白氣高溫，

　古老巨大的煉器熔爐，大型齒輪旋轉拽動粗大鎖鏈，高溫赤橙的鐵水在渠道裡流淌，冶鐵鑄造的鍛擊聲，從無數機關人偶手中響起！

　明明極其寬廣開闊的殿內卻仿佛整體都被熾熱燒紅，常人無法承受的高溫掀起熱浪，完全找不到現今時代風格的痕跡，

　古韻傳統中帶著磅礴大氣，如同古代傳說，又仿佛什麽修真玄幻世界中才有的景象裡，

　是黑發胡須粗獷、矮小又健壯的老人，他看著身邊風姿灑脫的身影，聲音打雷般隆隆作響。

　“你個只知道遊山玩水的家夥，一回來就給我出這種難題，而且竟然又是為了那個讓人操心的臭小子！”

　但是冷哼一聲，不怒自威的老人壯碩的赤膊雙臂環抱胸前，看著近千米熾紅大殿中心玄陣內的事物，眯起的眼中精芒暴閃！

　“器的名字呢?”

　“在那位異域的年輕人昏倒之前，我將其回收時，曾問過他這個問題，”

　朱翎骨扇一展熱浪隔離， 看著許久未回的故人之處仍是這般熾熱，千面輕輕的笑著，回想巨大坑陷中那個青年狼狽重創，卻又眼神無比明亮的模樣，

　“他說他原本以為命這東西只有奇跡才能打破，但親眼見證了奇跡之後，他突然發現每個人的命原來其實就攥在自己手裡，”

　眼眸出神，骨扇輕搖，千面的話語聲音悠悠遠遠。

　“希望攥著的這條命能打破那些想反抗的命，能成為自己想要的命，所以它就叫....”

　回想自己所知眼前事物的誕生經歷，忍不住感慨再沒有什麽更恰如其分，他低聲自語的說出那個名字，

　“命運。”

　而熾紅大殿的中央，機械銀龍四分五裂的殘骸拚湊，隱約能看到完好時數百米的龐大輪廓，

　它靜靜的擺放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待著重鑄的沉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