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錢德輝剛站上主持台,聽到傳來的哀嚎聲,一邊發問,一邊就已經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作為村子裡最老資格的人之一,錢德輝一直都承擔著最多的責任,當哀嚎聲打破夜幕的安寧的時候,他明顯露出了擔憂和緊張。
“是林曉曉,她剛才說要回去洗個澡,換一身漂亮的衣服。”
有人回答錢德輝。
林曉曉,桃源除了新來的方言戍之外的唯一的廚師,小雞燉蘑菇就是她做的,很是美味。
聽到是林曉曉,蘇牧怔了一下,然後便衝了出去,她和林曉曉是小姐妹。
心裡的不安在這一刻被放大,方言戍莫名地抬頭望了望滿是星鬥的天空,一顆流星若點燃的火柴,一閃而過,留下了最後的光彩。
林曉曉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房間內,剛剛換上的櫻花色的裙子被濃色調染了一半,刺眼的很。她的臉上還帶著一些希冀,不知道是對方言戍這個新人的到來,還是對以後生活的渴望。
小小的房間擠滿了人,像是蘇牧這樣的女孩子已經哭了,連錢德輝都有些哽咽。
“大家往後退退,別破壞了現場。”
方言戍擠進去,掃了一眼,開口提醒大家,這句話他說的很順口,好像經常說一樣,並且說完之後,他明顯有個掏兜的動作,可他的兜裡什麽也沒有。
錢德輝立刻回神,將其余人都遣了出去,隻留下四個人,本來不算他方言戍的,可在方言戍的一再要求下,他也留了下來。
這是突發時間,誰也沒有想到的,便是錢德輝這樣的一個幾乎等同於村長的老資格都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辦法嗎?”
猶豫了一下,方言戍還是問了一句。既然這裡如此的像一個遊戲,又有各類職業,還存在著魔法師,那麽牧師、醫生之類的職業應該也是有的,或許會存在復活或者重生這樣的技能。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的難看,但方言戍還是想問一問。
錢德輝搖搖頭,在場的除了他,還有已經哭的快背過氣的蘇牧,一個長相成熟的女性正在安慰蘇牧,雖然她的眼睛也是紅紅的。甄妃妃,這是她的名字,是村子裡的財政管理,大概類似會計。
“去年的對抗賽,我們的兩個牧師和一個藥劑師都被偷襲了,雖然今年來了幾個新人,卻沒有相關職業,有在培養,但技能一直沒出。”
回答方言戍的是村子裡的衛隊長,張狂,一個Lv5的戰士。
不過,他的回答裡有太多可以分析的點,方言戍一皺眉頭。
——對抗賽,偷襲,死亡,看來這個遊戲的世界真的不是表明上的那麽的和諧。而且,這絕對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雖然他們的樣子都很悲傷,可不像是第一次面對夥伴的屍體,而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
對於屍體,方言戍沒有任何排斥感。
很多時候,一個正常人是不願意去直視一具屍體的,不管是剛剛死去的,還是死去已久的。而如此近距離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子,那種失去了生機,促使皮膚泛出的一種蒼白,總會引起人心的哀念。
在張狂去檢查屍體的時候,方言戍也湊了上去,伸手就直接撫在了林曉曉血跡最重的胸口上,本來張狂要阻攔的,卻被旁邊的錢德輝給製止了,並向他點點頭。
林曉曉的胸口有一個明顯的破損,近了便可以看到那道血淋淋的致命傷口。
方言戍撥開林曉曉破損的衣服,只是查看了傷口。
——一刀斃命,好狠的刀。
學識技能觸發。
短刃,刃長六寸以上,刀由下而上,斜向刺穿了心臟,為了一擊將林曉曉殺死,刀刃刺入後,甚至進行了逆攪,徹底破壞了心臟。並且,林曉曉的身體右側最下方肋骨斷裂,應該是凶手為了逼迫林曉曉發出哀嚎所擊斷的,這使得林曉曉的腹部有個詭異的凹入。
沒有爭鬥痕跡。
——熟人?
方言戍並不喜歡這個詞,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
若是一個陌生人提刀闖入,林曉曉不可能沒有反抗,何況她還發出了驚呼聲,給人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熟人作案。
有那麽一瞬間,方言戍都不願意想象是這裡的某個人下的手,這個桃源真的是一個讓他很喜歡的地方,悠然南山下,種豆田園中。
他甚至想把事情往不多的十來個NPC身上引,但這個可能性隨後便被方言戍自己給排除了。
白天的時候,他有在蘇牧的帶領下見到各個NPC,說實話,若不是蘇牧告訴他,他都不可能猜到這十來個和常人無異的竟然是NPC,他們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邏輯,按照蘇牧告訴他的,這些Npc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擁有自己的個人理念和夢想。
排除這些NPC是也正是因為這些NPC有著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除非你和他的關系極好,不然他不會莫名其妙地和你有任何交錯,他們哪怕是像極了人,卻依然被某些框架所約束。當然,若這是某個隱藏任務的話就另算了。可是,可能嗎?以殺掉某個人為代價開啟的隱藏任務?
“有可能是外來人員嗎?”
沉思了片刻,錢德輝才問張狂,日常村子裡的防衛事宜都是張狂來管理的,雖然這裡很隱僻,可偶爾會有一些怪物或者野獸侵入,很多時候張狂的工作就是做防禦,村子裡的戰鬥力也基本上都被張狂所管理。
“說實話,我不確定。按照日常安排,就算是晚上,外圍也會有兩個人一明一暗巡視。後來因為篝火晚會的事情,我把絕倫的暗崗給撤了,讓他也來參加,但尼可一直在。不過,真要是能避開我們所有人的視線,潛入村內,殺掉林曉曉,又能在短時間內失去蹤跡,恐怕是個等級很高的家夥,生活系將全部存在危險,我建議今晚所有人得聚在一起。”
“嗯,只能這樣了,我去安排吧。”
錢德輝緊了緊自己的武者腰帶,先一步離開。
蘇牧由於太過傷心,被甄妃妃扶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張狂和方言戍。
這次倒是張狂先開的口。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一些。比如對抗賽。不過我現在並不想知道那些,我好奇的是,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從我進來之後,就沒有看到你去直視過林曉曉的面容,既然你是村子裡的衛隊長,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但是你卻幫她整理了裙角,要麽你和她有些關系,可你並沒有太多的悲傷。要麽你對她做過什麽,或者,你知道一些情況,卻又不敢說出來。”
方言戍直勾勾地盯著張狂,直到對方連眼神都開始遊離。
“我的確喜歡她,但半年前就被她拒絕了。這裡的人都知道。你要是懷疑我,大可以不必。我還不至於為了這樣的事情,過半年再動手。不過,我的確知道一些事情,可我也不確定是否和曉曉的死有關。我不說,是因為和一個月後的對抗賽有關,那關系到整個桃源的生死,輝哥也知道。”
“嗯,我信你。那,來說說對抗賽吧。既然我已經是桃源的一員了,這些事情,怎麽著也得告訴我吧。那對抗賽也會死人,對吧。”
張狂點點頭,慢慢坐在了林曉曉的旁邊。
“這終究不是個遊戲,只是有著和遊戲很相似的框架而已。很多時候,我們很開心,至少大部分時候是這樣的。除了對抗賽。”
對抗賽,到目前為止,一共舉行過三屆,張狂隻參加過後兩屆,因為他是第二年才來到這個世界的。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每個月會有至少一名新人到,從第一個來到桃源的人開始,到方言戍,一共有三十七人,但現在村子裡只有四十二個人,撇開那十三個NPC,也就是說,已經有八個人“離開了”,林曉曉是第九個。
在這個世界,死了就是死了,便是錢德輝也沒有見過重生或者復活這樣的技能, 每一位死去的人都會在二十四個小時後慢慢消散,除了留在每個人的記憶裡,不會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跡,所以也沒必要去修造墳墓,甚至於在對抗賽中死掉的同伴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張狂參加過的兩屆對抗賽,除了桃源,還有另外兩個村落,參與的人也一樣,都是逐漸來到這個世界的。由於桃源戰鬥系人員不多,每一次都是輸得最慘的,而輸就代表有人得死。
第二屆死了三位,第三屆死了四位。
“那……不應該還有一位嗎?他呢?”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屆,也是桃源唯一勝利的一屆,而且還是全勝。能贏正是因為有這個人的存在。他是第一位來到桃源的人,錢德輝是第二位。但在第二屆對抗賽即將開始的時候,他卻消失了,蹤跡全無。有人說他發現了隱藏任務,可已經過去一年多,快兩年了,都沒有他的任何音訊。”
“嗯?”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關乎到這個人的訊息,這個訊息是林曉曉發現的,她先告訴了我,之後我告訴給了輝哥。甚至,僅僅是接觸到這個訊息,就讓我和輝哥一起得到了一個隱藏任務的線索。是在信息面板上直接掛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個任務是世界系統賦予的。”
張狂說著,伸手點了一下,屬於他的信息面板在方言戍面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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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級隱藏任務,方一行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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