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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萬古一逆賊》二十四.戶牌雖失事卻濟
  不光是洪大守愣在原地,連羅捕盜手下的幾個兵丁也完全愣住了。

  要知道這可是1801年,是李朝統治五百年下來,積威尚存,王法行於郡縣,兩班橫行鄉裡的年代。是那個人分四等,兩班為尊的時代。

  不管是哪裡,橫行霸道無所顧忌的兩班貴族的形象深深的刻畫在所有的良賤民腦海裡。

  公堂官廳之上的大人,衣著錦繡,高高在上,頤指氣使。一言一語都能決定一個平民的生死,打個噴嚏都能讓地面晃三晃。

  鄉村裡的鄉班老爺,富者田連阡陌,佔據成千上萬的田地,家裡的奴婢數以千百計。高宅大院,漆門廣簷,出入甚至有人喝道。貧苦的百姓見了,連話都不敢說。

  對兩班已經根深蒂固的畏懼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改變,原本院裡的店家看到羅捕盜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一個只能在鄉裡橫行的捕盜,也是“老爺”、“大人”的叫,但凡羅捕盜面色稍有不霽,立刻下跪。

  院裡的這些行商旅人,認為被羅捕盜這個兩班勒索是天經地義的。韓三石嘴上說道兩句,可手上掏錢的速度並沒有慢上幾分。

  甚至在明知無水可飲,無柴取暖的情況下被命令封鎖在野店裡,大部分的行商第一想法也是賄賂,而不是反抗。

  李朝五百年的威望尚且還有幾分存在感,羅捕盜那身官皮一樣能憑少少的官兵恐嚇住人數更多的行商旅客們。

  這是慣性!對於李朝,對於兩班的畏懼慣性!

  可羅捕盜,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就把洪大守那面代表東班武官戶籍的黃楊木牌直接丟進了火堆。

  駕著大鍋,煮著牛肉的柴火堆燒的正旺,一眨眼那面黃楊木牌就在“劈啪”一聲的爆燃中消於無形,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再問你一遍,你說你是東班戶,可有什麽證明!”

  羅捕盜其實手心裡也沁滿了汗,就算如今是大冬天也感覺自己內裡發熱。

  他剛剛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豬油蒙了心,居然就把洪大守的戶牌給丟進火堆燒毀了。如今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強裝鎮靜的喝問洪大守。

  “我告訴你,縣監大人忙得很,沒空搭理你們這些窮酸!”

  感覺洪大守似乎被自己喝住了,羅捕盜內心的緊張稍微緩解了一下,拿出了兩分他平時橫行鄉裡的氣勢,警告洪大守不要多事。

  若是在老家鐵山郡,郡縣的名冊上還確實明明白白的寫著洪大守的身高年齡,體貌特征,以及家口田畝。

  這就是所謂的戶籍,是征收丁稅田賦的依據。封建時代別的玩意兒基層官吏可能會不上心,但稅簿永遠是即時更新,毫無紕漏的。(除開隱匿的大戶,只針對屁民)

  洪大守雖然是兩班,可朝鮮兩班戶又不是免稅的。朝鮮兩班戶所擁有的田地一樣要交稅,不要交稅的那是功臣田,這是連朝鮮名臣靜庵趙光祖都痛罵的東西。【注1】

  當然朝鮮在職官員的職田,也就是用來充當他工資的地產收入,宗親、后宮、王室佔有的莊田也不用納稅。

  為了不納稅,甚至有兩班戶故意逼迫家族中已故男性的妻子自殺,或者直接動手弄死家中的女性。然後上奏朝廷,要求旌表“節婦”、“烈女”,最令人發指的是親爹殺待嫁的親生女兒,這種滅絕人倫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只是為了換取田產永遠免稅的待遇。

  鐵川郡的官吏可能不認識別人,但納稅大戶洪大守肯定認識。

  但這裡是黃海道平山郡,羅捕盜仗著這裡距離鐵山郡有千裡之遙,不相信洪大守連戶帖都帶在身上,至於完稅的票單就更不可能隨身攜帶。

  戶牌一燒,洪大守別無他物證明身份,甚至還可以反汙他一個無籍賤戶,以調查逃亡奴婢的罪名逮捕洪大守。

  洪大守對於這時代官吏的認識下限再一次突破,雖然已經突破了好幾回,感覺已經沒有底線了,但還是為羅捕盜如此蠻橫而驚訝。

  縱然心裡已經連羅捕盜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洪大守還是沒敢真的罵出聲。碎碎念了一句算你狠,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假裝唯唯諾諾的不敢得罪羅捕盜哭喪著臉離開。

  反正洪大守都準備乾一場了,這時候也清楚的明白不能打草驚蛇。吸引注意,趁機聯絡的任務已經完成,不爭一時之短長。

  韓五石看洪大守一臉哭喪的退回屋內,還以為洪大守真的心情複雜。

  “不用急,花上十兩,郡縣裡有的是書吏幫你重登戶牌,只要能脫身出去一切好說。”

  “啊?嗯。不是不是,沒啥事兒,我盡知道,家中有戶帖,不是大事。”

  韓五石看洪大守面色恢復,這才醒悟過來,那是裝給羅捕盜看的,也不再多話。

  兩個人相顧無言,各自靜坐,有些枯燥的等韓三石回來。院裡又沒了動靜,想來就算談崩了,對面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把一個精壯的成年男子弄翻。

  韓五石可能是等的燥了,又沒水喝。站起身來,爬出屋子。輕輕一躍,把屋簷上掛著的一根冰凌給掰了下來。

  他拿著冰凌向洪大守示意,洪大守擺擺手,表示不用。韓五石便自顧自的把那段冰凌塞進嘴裡,剛放進去,就又吐了出來。

  時值冬日,冰凌那麽冷,當然會這樣。

  不過口乾舌燥的韓五石還是哆哆嗦嗦的用手掰了一小段丟進嘴裡,冰在嘴裡化的很快,韓五石大約在體驗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吧,痛苦並快樂著。

  兩人就這樣繼續等著,終於,韓三石若無其事的從對面隨意的蕩了回來,又很隨意的走進屋內,最後很隨意的關上了屋門。

  “怎麽樣?對面怎麽說?”兩人有些迫不及待的一起發問。

  “成了!”

  【注1】:功臣兩個字不用解釋吧,在朝鮮功臣一般有兩種,一種是翊戴功臣,當初豁了腦袋和李成桂李芳遠造反的那一夥人。這一類人人數有限,而且後來父子反目一通互殺,慢慢就死完了,或者敗落了,也就不提了。

  另一種是反正功臣,這可就多啦。李朝歷史上反正的大王太多了,前三百年幾乎就是一部內鬥反正史,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一樣。

  最誇張的時候中宗反正,就是大長今裡那個只會說“嗯,很好吃!”“真好吃!”“居然如此美味!”的中宗大王。他的反正功臣多達七十二位,人人佔有數萬結,乃至數十萬結的功臣田,完全不納稅。

  當然後來士林派上台把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給弄死了,沒幾個能傳的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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