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開以後,我沒有幾天也出院了。”小茗說到。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因為我,你只是個名義上的‘小姐’?”我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笑意,因為我覺得小茗應該不會生氣畢竟我之前照顧了她那麽久。
但事與願違,這可能是原則性問題,小茗的臉上,明顯的有了些怒氣,她說:“肖默,你就這麽看不起我嗎?”
我被她的話說的愣在那裡,我看不起小茗嗎?因為她的過往?
我一點也不明白,自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種想法,也許有些人真的會像小茗說的那樣,有一種心理上的潔癖,但我是不是那樣的人呢?我不知道,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現在的憤怒,又該用什麽樣的理由來解釋呢?
“沒有,我真的沒有看……”不管怎麽樣,我不能告訴她實話,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
但小茗卻打斷了我的話,她說:“不用解釋了,我知道。”
她這個樣子,也在常理之中,被人唾棄換了誰都不好受。然而我突然想問她我離開以後的事情,不過看她這幅樣子,想必是不可能的了,我隻好把話咽下去,像小茗咽下那些飯菜一樣。
我坐在那裡看著她,只是我第一次這麽仔細的看她,長發,劉海,大眼睛……不誇張的說,小茗挺漂亮的,而我居然現在才發現,之前我的注意都放到哪裡去了?我開始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我把話題轉開,畢竟誰都不想聊傷心的事情。
“不知道。”她這話倒是說的挺爽快的。
“只要不做那個就好。”
“我——不——會!”小茗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到,我卻覺得她那樣子挺可愛的,不覺得又笑了。
她似乎是對我無語了,不過隨即又說到:“我知道了,我要去路的盡頭。”
我差點一口把飯噴出來,先說一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小茗我要去哪裡,就像她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的過往,而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你是不是還要走?能把我帶上嗎?”小茗看著我,然後說。
果然,我逃不掉的。
小茗繼續說:“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去哪裡,但是你好像不打算留在這裡吧。”
“話是這麽說,但我為什麽帶上你?給我個理由,畢竟帶上你,我會多一些麻煩。”這樣的話好像有些無情,但是道理卻是真的,我沒有理由把她帶上。
“你要什麽理由?”她反過來問我,倒是讓我有些不好回答。
不過我終於還是開口了,我揮了揮手,說:“算了算了,走吧,捎你一程。”
然後我就起身了,我站在小飯館門口,忽然就有一陣風吹過來,我想,如果我是電影裡那樣大俠的話,我的披風一定會被吹的揚起來,但我不是,我沒有披風,那陣風裡也帶著對面油條店的氣味,差點把我嗆死。
我不知道小茗現在會怎麽想,她可能會有感謝,但更多的應該是嘲笑,因為連我也不得不承認,我這個決定幼稚的要死。
沒有理由,我打算帶上小茗,我把我的頭盔給了她,得到了聲若有若無的謝謝,而我自己帶上了護目鏡,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能維持多久,算了吧,其實有人陪著也挺好的。
在路上,我在想我要不要告訴小茗,我也要去路的盡頭,其實我現在所掙扎的,
不是要不要告訴小茗,而是我自己要不要帶上她,她和我顯然不是志同道合,當然更不可能的情投意合,甚至連比較要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我曾經信過一段時間的基督教,但我後來才發現,我交的錢只不過是一種表明自己不想下地獄的證據,而且上帝並不能幫我,只能開導我,而且還是派收了我的錢的牧師來開導我,真是諷刺啊!就像現在一樣,如果上帝能給我指條明路,我願意一輩子吃齋念佛,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
身後的小茗緊緊的摟著我,我在想,如果我身後不是葉璿茗,是初洛該多好,我好想快點找到她,我忽然發現,我現在竟然那麽想她,就像當初,初洛那麽喜歡我一樣。
……
我以前呆的那個鎮子,很小很小,我小學的時候就把每一條巷子都摸清楚了, 那個時候最開心的事,就是到鎮子旁邊的那條河打水漂。
我的力氣不大,但順著流水可以一下子把瓦片丟到對岸,同齡的孩子都做不到,我那時候一直都以這件事為驕傲。
後來那些孩子不再和我來打水漂了,因為在他們眼裡,這件事一點用處也沒有,既無法提高學習,也沒有女孩子來看,當然,在這兩點裡,前者絕對是他們瞎編的借口。
到現在我卻有了一種新的認識,是不是因為我那個時候打水漂太厲害了,才讓他們覺得沒有意思呢?我不知道了,我再也沒有辦法理解孩童的心意,因為我已經不再是孩子了。
人的童年一去不複返,花兒在今天凋零了,明年,會重新開放,而我們的青春,卻只有一瞬的驚豔,花開之後,永遠的只有沉寂。
小茗拍了我一下,我停下車,她已經把頭盔摘下來在理頭髮了,我問她怎麽了,她遞給我了一張銀行卡,她說:“我爸給的。”
我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麽,這哪跟哪啊?
“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放心,裡面的錢夠了。”她很隨意的說出這句話。
你知道什麽啊,我在心裡吼了聲,我現在並不缺錢,至少現在是這樣。
我看了看那張銀行卡,然後把它還給了小茗,她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我說:“現在用不著,告訴你吧,其實我也要去路的盡頭,只要你願意,我……我可以一直帶著你。”
我打算上車繼續走,但被她拉住了,她急了,問我:“肖默,你告訴我,你他媽到底要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