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不去了,小茗也沒有什麽心情,她又坐回到車上,靜靜地開始發呆。
小茗喜歡在無聊的時候玩自己的頭髮,那動作既優雅又帶著一點點嫵媚。我很想知道她的身世,但是她好像並不願意告訴我。
正在我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小茗忽然對我說:“肖默,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麽?”
她的話讓我很尷尬,我必須撇開這個話題,於是我說:“聊天嗎?”
她也沒有追問我,便說:“聊什麽?”
“聊聊過去吧,說點有意思的事情。”我說。
“有意思的嗎?”她自言自語,“這樣吧,你以前最佩服的人是誰啊?”
最佩服的人嗎?其實我真的有一個很佩服的人,甚至佩服到五體投地,當然,這個佩服可能帶著貶義。
我給小茗講了一個故事。
——
我第一次對那個人有印象,是在公交車站,他用那種很奇怪的站姿,倚在公交車站牌上,然後津津有味的啃著自己的手指甲。
我走過去,盡力的避開他,但是還是被他看見了,然後他就用那種極其怪異聲音對我說:“肖默你來了。”
聽我說到這裡,小茗忽然笑起來,她說:“你這個故事,讓人莫名其妙的,這個人有什麽好佩服的?”
“你聽我繼續講完,哪有故事聽一半就下結論的。”我說。
“好好好,你說吧,我聽著呢!”小茗說到。
有一次上政治課,幾個女生在那裡講話,身為教導主任的政治老師一下子就火了,她把那幾個女生當堂罵了一頓,然後問她們:“女孩子不好好學習,以後去哪裡工作?”
然後那個人就站了起來,說了一句話,我也就是從他這句話開始覺得他很厲害的。
“你猜猜他說的是什麽?”我笑著問小茗。
她想了一下,但是猜不出來,於是就問我:“他說什麽了?”
“妓院!”我笑的更厲害了。
那個家夥簡直是不怕死,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敢公然的頂撞教導主任,結果可想而知,他被叫到辦公室反省了一下午。
“很好笑嗎?”小茗問我,“你說這個到底什麽意思,我惹到你了嗎?”她一點要笑的意思都沒有。
我知道,小茗是覺得我總是提這樣的事情,她以為我看不起她之前的經歷。
我想解釋,但我知道解釋不清楚,這並不是我的問題,是小茗本身的心理陰影,但是就算是解釋不清楚,我也必須安慰她。
“我沒有那個意思,姐姐,你不要多想。”
她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好像是在確定我有沒有敷衍她,不過好在她最後沒有發作,只是歎了口氣,讓我以後不要提這些字眼。
“我從來沒有介意過你做過什麽,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我對小茗說,當然,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相信我。
“很好的女孩子?”她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你不覺得,我是一個很爛的妓女嗎?”
我被小茗的話嚇到了,連忙說:“你在說什麽呢!你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她被我認真的樣子給逗樂了,她說:“好啦好啦逗你玩的。”
“你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了,誰還沒有一點傷心的往事呢?”我說:“如果讓我遇到那群流氓,我一定要把他們的下巴打掉。”
小茗平靜下來,她說:“好,那個時候,我們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偽娘了。
” 我白了她一眼,她一笑,不再提這件事了。
她問我:“就因為那個人說了聲妓院,你就崇拜他?”
“額,當然不僅僅是這樣,想這樣的事情,他還乾過很多。”我說到。
“比如呢?”小茗繼續問我,看來她開始產生好奇了。
那個人還乾過什麽,在我的記憶裡,只有是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似乎都能和他沾上點關系,用望遠鏡偷看女生宿舍;把籃球切開泡方便麵;偷實驗室的鹽酸來洗手……諸如這樣的事情,他不知道乾過多少件。
我一件一件的告訴小茗,她笑著聽完,最後她問我:“你為什麽記的這麽清楚?”
我想了想,然後鄭重其事的回答她:“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這樣啊——”小茗小聲的感歎,“問你一件事,也不知道你生不生氣。”
我說:“你問吧。”
她又看了我一眼,好像這樣就能看出點什麽一樣。她說:“為什麽你的朋友,都是一些很奇怪的人,不管是那個有癔病的青梅竹馬,還是這個思維天馬行空的初中同學,都很奇怪不是嗎?”
我確實沒有因為她這句話生氣, 我說:“物以群分,人以類聚,我就是個奇怪的人,當然交的都是奇怪的朋友了。”
“其實你還好啦!”也不知道小茗是不是在安慰我,反正她說出了這樣的話。
“後來他自殺了。”我黯黯的說到。
小茗有點吃驚的樣子,她問我:“為什麽?”
我說:“不知道,突然就……找到他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你很難過嗎?”小茗問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這個朋友,只和我有一點交集,其他人都不了解他,他喜歡過一個女孩子,但是被拒絕了,我想,可能在那一次他就已經打算自殺了吧,那個女孩是典型的拜金女,朋友一有錢就去找她,然後就可以睡幾個晚上,最後沒錢再被趕出來。
我罵那個女孩是婊子,朋友拿著棒球棍追了我兩條街,愛情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喜歡的人瘋狂,不喜歡的人冷若冰霜。
我不想再說這件事了,開始有點後悔給小茗提這個朋友,我緩過神來問小茗:“那你呢?你最佩服誰?”
“我最佩服你呀,你的故事總是稀奇古怪的。”小茗說。
我告訴她:“你以後如果遇見像我這樣的人一定不要輕易相信他們的話。”
“你這樣的人,是什麽樣的人?”小茗問。
“會寫故事的人吧。”我回答她。
“為什麽?”
我把車內的燈打開,因為天已經黑了,我給她說:“那種人你分不清楚他們說的是實話,還是編造的故事。”
“那你呢?我能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