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是誰?”
長平師太語氣艱澀地問道。
她能感覺到,脖頸間的壓力越來越大,可看上去,徐立根本就沒有動手。
這份力量,這等境界,即便她是築基真人,也從未見識過。
“徐前輩!”
玉姝小姑娘臉上有些心疼,雖然剛才長平師太的過分親昵讓她有些不適,但人家對她還是很親近的。
現在徐立直接動手,讓她左右為難,不知道幫誰是好。
而且從心底上來說,她覺得就算剛才師太話說得有些不對,也不至於動手這麽嚴重啊。
呂世良低著頭,心裡卻在不住咆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
徐立臉色冷淡,也不顧臉色趨向青白的長平師太,怎麽說也是位真人,難道還真的會被憋死不成。
當然,徐立選擇性地忽視了自己掐斷了長平師太身體上的真元流動,讓她此刻與凡人無異。
許久。
當長平師太雙眼翻白,腳下不住亂竄,身子猛地繃緊,眼看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那股壓力消失了。
“呼呼……”
長平師太癱倒在地,大口吸氣,很是狼狽。
玉姝想要去扶她,卻被呂世良暗中攔住,他知道主人是不喜歡有人去打擾他正在做的事情。
玉姝不解,但看到呂世良的眼神,還是乖乖聽話,俏生生地站在一旁,安靜待著。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
徐立淡淡道。
“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長平師太恢復了幾分體力,一隻手伏在剛才坐著的凳子上,瞪著徐立:
“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有道也會為我報仇的!”
她的眼神很冷,讓徐立很不喜歡。
啪!
無形的一巴掌,長平師太直接翻飛出去。
“你就算……”
啪!
“我不會……”
啪!
“休想折辱……”
啪!
“我……”
啪!
……
“我說了,我說了!”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長平師太一張漂亮的臉蛋完全腫成了一個豬頭,上面附著著徐立法力,沒有十天半個月,不用體內真元狠狠消磨,是如何也消散不下來的。
徐立臉色人就冷淡,他還以為能多堅持一下的。
“賤人就是矯情!”
長平師太趴在地上嗚咽抽泣,衣袍上沾滿了灰塵,僧帽掉落,滿頭雪白長絲也凌亂一地,看上去嬌弱,可憐。
“呂大哥,我們現在好像惡人啊!”
玉姝偷偷同呂世良傳音道。
她怎麽說也有煉氣後期的修為,靈念傳音這種簡單的小技巧她還是會的,就算之前不會,有呂世良這位好大哥一路言傳身教,也肯定極為熟練了。
呂世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們就是大惡人!這世上,只有我們能欺負別人,沒有人能夠欺負我們。
剛才這女尼姑竟然敢威脅主人,就該被教訓一頓。
主人是什麽身份?敢在主人面前這麽放肆?
你沒瞧見嗎?剛才這老女人可傲氣著呢,主人來了,連起身應付一下都沒有。
現在只不過被主人教訓一下,又沒要了小命,該是她感激主人的大慈大悲。
你知道主人手下亡魂有多少?那是恆河流沙一般的數量。”
玉姝吃驚地張大了嘴,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小聲傳音道:“徐前輩這麽凶的嗎?可我怎麽看不出來?”
“小姑娘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好好看,好好學,什麽叫做高手風范,看我主人就行了。
你以後要是修為高了,可不能學這個老女人,否則可不會遇到我主人這麽好脾氣的人。”
呂世良口中,長平師太已然成了大逆不道的人,他主人的行為是正義的,是光輝的,就算是個惡人,也是個心地善良的惡人。
玉姝受教地點了點頭,一副我懂了的樣子。
徐立可不知道一人一驢在他背後嘀嘀咕咕說著悄悄話,當然,他要是想聽的話,以他的神識境界,完全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地偷聽卻不被發現。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長平師太,不悲不喜,說道:
“現在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我會親自去見石有道,將玉姝交到他手裡,而你,我會免了你的冒犯之罪,饒你一條性命。”
長平師太昂著一張浮腫的臉蛋看著徐立,怨毒隻敢藏在眼底,嘴角扯了扯,卻是讓她抽痛了一下。
“有道現在不姓石,他姓趙,先皇第六十四子,當今天子!”
趙有道!
徐立的記憶很好,想到當初在鎮鬼軍之時,那個前來宣旨的太監,他還特意問過大將軍繼任者是誰。
大將軍說叫趙有道,他還疑惑怎麽跟他朋友石有道名字一樣,當初他倒是看出來這家夥跟皇家有點關系,可能是十八房外的親戚關系,還有過一絲懷疑。
沒想到還真是個皇子。
難怪他一副紈絝的模樣,資質又不怎地,卻被一位真人青眼相待,收為大弟子,對他比對自己兒子還好。
“原來是這樣。”
徐立歎了一聲,有些唏噓。
長平師太本想從徐立臉上看到震驚,看到害怕,看到惶恐的情緒,畢竟她和趙有道關系親密,否則也不會知道這等秘密,如今徐立冒犯了她,也就相當於得罪了趙有道,得罪了當今天子。
而徐立這個名字她卻從未從有道口中得知,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任務,兩者比較起來,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可徐立並沒有如她所願,只是一副恍然的模樣,甚至還有點想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那我倒的確是有些不方便見他了。”
徐立念叨了一句。
他此行過來,是想見見故人,了卻一番俗緣,卻不願意扯進大麻煩之中。
石有道他熟悉,趙有道這人,他也不陌生。
雖然在長平師太口中,他是當今天子,可這個天子名義卻沒有得到所有人承認。
起碼那個現在在山州聚眾的蜀王,在昆州有人的齊王,還有那個有國師觀背景,在中州也有地盤的十八皇子是不答應的。
名為天子,可如今連年號都沒有。
而且數年未見,鬼知道如今的趙有道變成了什麽模樣,要是變成了他討厭的樣子,還以舊情來拉攏他,他是打臉呢,還是走人。
這並不是不會發生的事情,一個金丹劍修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大趙如今才多少金丹修士,雙手可數。
不過想到底蘊極深的宗派界和大將軍這樣的不願具名的選手,頂多再加一雙腳。
“你害怕了?呵呵……”
長平師太雖然狼狽,剛才被打得求饒,但隨著說出趙有道身份,那份傲氣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聒噪!”
啪!
世界安靜了。
長平師太捂著臉蛋,默默垂淚,莫名的想起了當年不堪的歲月。
“誰敢傷害太后娘娘!”
一個極為尖細的聲音匆匆而至,隨之而來的是一面拂塵,漫天銀絲灑落,化作一具囚籠,籠罩了這片小院。
“你是太后?”
徐立皺眉道。
若她是太后,豈不是就是石有道的娘親,那麽他剛才打了朋友的娘。
這下子更加不用見石有道了。
“哈哈……”
長平師太輕笑了起來,慢慢起身,那份雍容,那份華貴,又回到了她身上。
“你怕了嗎?”
她再次重複。
嘭!
這次沒有成功,徐立的氣勁被遍布在院子中的拂塵絲擋住了。
“太后娘娘,奴婢救駕來遲!”
一個面白無須,老態龍鍾的老太監出現在長平師太身邊,手微微攙扶著長平師太的獨臂。
“娘娘,您受苦了。”
老太監的語調拉得很長,讓人聽了,不自覺起雞皮疙瘩。
“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長平師太雖然頂著一張豬頭臉,但語氣很淡定,似乎老太監一來,便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
因為她知道這老太監是誰,皇宮第一內官,修為臻至金丹境界的首席大太監——三寶太監。
說起來,這位三寶太監也是個傳奇。
他是武者出身,當年便是大內第一高手,伺候了兩任皇帝,如果算上現在的趙有道,便是第三任。
當年他隨著前任先皇修行,先皇資質差勁,臨了了想靠閉死關突破築基,獲得延壽。
可他卻是突飛猛進,一路毫無阻礙地突破煉氣,築基,直到三年前,他又趕在第一批次前突破到了金丹境界。
他的名字為三寶,說的便是精氣神三寶。
這人的精氣神異於常人的強大,所以雖然修行時,年紀很大,卻不妨礙他修行的進度。
偏偏這人對皇族又忠心無比,明明可以稱宗作祖,卻還是忠心伺候著皇帝陛下。
如今的趙有道能夠站穩腳跟,三寶太監的功勞不可埋沒。
三寶太監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手掌輕輕一撫,長平師太臉上的浮腫便消散了,畢竟長平師太之所以消不了腫,還是由於上面的法力太難纏,被三寶太監驅走了法力,靠著本身的真元,恢復容貌再簡單不過了。
“娘娘,是陛下收到了娘娘的求救信號,所以請求奴婢過來看一看,奴婢腳程快,便先來一步,稍後陛下就會駕臨。”
“什麽求救信號,我沒有發求救信號。”
長平師太皺了皺眉。
“師父,是我發的。”
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小跑了出來,正是之前在店子裡接待徐立等人的小尼姑。
小尼姑鼓著臉蛋,惱怒地看著徐立等人:“我見師父不敵這些惡人,那日大哥哥跟我交待,要是遇到了壞人,就給他發信號。”
說完,她舉起一塊在陽光下閃著紫光的玉佩。
“你們這群壞人!”
小尼姑朝著徐立惡狠狠道。
徐立靜靜看著這副鬧劇,倒是有些後悔之前的所為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麻煩。
想著,他身子一動,卻感覺空間變得凝滯了許多,身法和法決都受到了阻礙。
是這老太監!
老太監也被徐立的動靜所驚擾,他顫巍巍地看著徐立,一副隨時嗝屁的模樣。
“閣下,未免也太過放肆了,連太后娘娘也敢傷?”
“你想跟我打?”
徐立問道。
他一向這麽直接。
三寶太監卻是趕緊擺了擺手:“豈敢豈敢,你們這些年輕人手腳沒個輕重,把咱家這副老骨頭拆了怎麽辦?
還是等陛下來了再說吧,陛下說如何處置你,咱家就如何做。”
“你攔得住我嗎?”
三寶太監笑眯眯道:“閣下劍氣衝宵,銳意逼人,咱家自是攔不住,可他們卻是走不了的。”
三寶太監指了指徐立身旁的玉姝和呂世良。
徐立倒是笑了。
這老貨看上去好脾氣得很,但這心思卻是太毒了些,言語間,若是他敢走,就要留下玉姝和呂世良的性命。
事實也確實如此。
隨著三寶太監話音落下,剛才落下的銀絲,竟根根隱去,玉姝和呂世良脖子都有些發涼,這看不見的可比看得見危險多了。
“你不怕我也殺了她們,她們身份可比我身邊的尊貴多了?”
徐立手指點了點長平師太和小尼姑。
“我若是想殺的話, 你該是攔不住的?”
“自然。”
三寶太監笑眯眯地點頭。
“可咱家吃的是皇上賞的飯,你傷了太后娘娘,就是傷了皇家的臉面,所以必須等陛下發落,否則咱家可不好交代。”
嘶……
在場三女和一驢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三寶太監的眼神中都有不敢置信。
三寶太監這話明顯就是在說,他不在乎這個所謂太后娘娘的性命,他在乎的是皇家。
就好像誰當皇帝都沒關系,他忠心的只是皇帝那個位置。
至於剛才的恭敬,全是在給皇帝陛下面子。
“你厲害。”
徐立豎起大拇指,讚道。
“行吧,我就等等石有道。”
三寶太監似乎沒察覺到旁邊兩女的默默疏離,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徐立:
“閣下很是面生,以前咱們從未逢面,不過這麽年輕,又有如此劍氣,這世間也無幾人,不知可是徐金丹當面?”
“有眼光。”
徐立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
三寶太監被這麽一連串的稱讚,似乎很高興,連連掩嘴笑道:
“不敢當,不敢當,咱家就是活得久一點,見的多了一點,知道的也多一點,徐金丹的名聲可是不小啊。
咱家伺候在陛下身前,可是時時聽到徐金丹的大名,陛下還曾說,徐金丹是陛下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