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臉色微變,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堆腐肉,胃裡的酸水再次開始翻騰。
大概是看出了陳禮的不適,陳善對他說道:“三弟,你要不要去歇歇?”接下來可能會講的更詳細,恐怕他受不住。
“不必了,大哥。”陳禮捂住嘴巴乾嘔了一聲,抿著唇走到一旁,“我……沒事。”
陳善盯著他看了片刻,而後笑了,沒有再反駁他的意思,對那個中年仵作道:“你說吧!”
仵作點了點頭,繼續道:“我看過了,屍體挺乾淨的,胡大人想必是個十分厲害的高手,體內內力充盈,以至於骨骼表皮比尋常人要健壯得多,全身上下除了那道致命傷,旁的地方連個傷口都沒有。”
在一旁臉色扭曲著抑製著乾嘔衝動的陳禮聞言一下子呆住了,一時間竟忘了身體的難受,驚道:“聽長安城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胡啟確實只有這一個傷口。”
一個傷口便已致命……陳禮驚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是被一擊所殺,對方竟如此厲害?”他沒有同胡啟交過手,但是大哥親口所言,胡啟的實力同大哥二哥差不了多少。一個與大哥二哥同等的高手竟被一招致命,那對方該是何等厲害的高手?這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有一個傷口?你確定?”不同於陳禮的驚訝,陳善本能的蹙了蹙眉,開始懷疑。
仵作道:“傷口只有一個。”
“本王不信。”陳善搖頭,“胡啟的實力本王清楚,這個世上不可能有能將他一招殺死的人,除非那個人不是人。”
雖然知道陳善的意思不是什麽鬼神之說,但營內氣氛還是驀地一冷。
那仵作看了他片刻,才道:“傷口只有一個,但我並未說過殺他的人只有一個。”
“什麽意思?”不等陳善開口發問,陳禮已經先一步問了出來,“你說的我都糊塗了,什麽叫傷口只有一個,殺他的人不止一個?”
那些專業古怪的說法有些聽過有些沒有聽過,陳禮有些心中焦急,此時早已有些等不急了,偏偏那個仵作還是不急不慢的樣子悠悠的說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聽到仵作在那裡說“……我若沒猜錯的話,應該有個與胡大人實力相當的高手與他交手,這個人很厲害,以至於胡大人和他交手之後,根本無法騰出手來做別的事情,這時候來了個人,這個人實力如何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一個極其厲害的必殺技,見他二人在交手,便出手偷襲,胡大人此時根本無法躲避,不得已隻得慢了手裡的動作矮了矮身,躲過了偷襲那一擊致命傷,但卻沒有來得及顧得上正與自己交手的那個人。”仵作五指成爪做了個抓扣的動作,“偷襲之人用的是雷擊,可能是用了什麽特殊的辦法……也有可能是陰陽術中用雷的一些神秘手段,總之雷擊之後,胡大人有片刻的遲緩……這個是肉體的本能,再厲害的人也沒用,與他交手的人實力本就與他相當,片刻的遲緩足夠了,他用內力震碎了胡大人的經脈,入體的雷擊被經脈引入這裡……”仵作指了指頸項,“胡大人當場就死了。”
營中一陣沉默。
仵作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胡大人死的時候應該沒什麽痛苦,那時候他的身體還處於麻木狀態,突然之間就死了,如此沒有痛苦的死去也是一種幸事……”
盡管知道仵作說這句話是出於所謂的專業,但陳禮還是忍不住嗆了正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仵作一句:“你既然認為這是幸事,我倒不介意幫你一把。”
響了好一會兒的絮叨聲仿佛被扼住了喉嚨一般,瞬間消失不見了。
“三弟,莫開玩笑了。”片刻之後陳善出聲,看了陳禮一眼,“他沒有惡意的。”這個他指的是陳善親自請來的仵作,常年專注於一件事的人大多數對外事關心甚少,這個仵作亦是如此。手段自不必說,但其他的,譬如人情世故就不太行了,若非他不善人情世故,也不會以一介幾乎與人無什麽可爭的仵作之身被逼的辭官歸隱了。
仵作點了點頭:“對,我沒有惡意的。”
陳禮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繼續為難他。
陳善卻看向那個仵作:“所以你的意思是胡啟傷口只有一個,殺他的人卻有兩個。一個與他正面相鬥,另一個側面偷襲。正面相鬥的那個實力與胡啟相當,側面偷襲的那個應當是個陰陽術士,用的是雷。”
仵作嗯了一聲,道:“不錯,應該就是這樣。他不是死在一個人的手裡,他是死在兩個人的手裡。”
“那就簡單了。”陳禮撫掌冷笑,“能與胡啟實力相當的武林高手,江湖上也沒有幾個,就是一個個查也不需要費多少功夫,至於那個陰陽術士,那個姓衛的丫頭不就是個陰陽術士麽?胡啟本就要殺的是她,她沒有正面與他相抗,卻背後偷襲趁機殺了胡啟,真叫人不齒。”
“你錯了,三弟。”陳善聞言卻搖了搖頭,“胡啟要殺她,她反抗,殺人又不是比武,沒有什麽不齒的,只不過這一次她運氣好,胡啟運氣不好罷了。”
陳禮咬牙,心有不甘:“要不是有人纏住了胡啟,她又豈會走運?”
不等陳善說話,陳禮又道,“大哥放心,這件事我定然會盡快給你答覆的。”他說著便轉身待要出營帳,才走了一步便與匆匆進來稟報的傳令兵撞了個滿懷。
“小心些走。”陳禮眼疾手快拉住了一個踉蹌,將要摔倒的傳令兵,無奈問他,“什麽事如此驚慌?”
傳令兵顧不得向陳禮賠禮,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忙看向陳善道:“大王,送糧的車隊遇到埋伏,送糧兵除去一個逃回來報信的之外,其余盡數被截殺!”
傳令兵打著顫的聲音傳來:“對方人數不足,運走了一半,臨走時放了一把火,待我們趕到時,連糧車都燒的一點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