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裡?”何太平蹙眉。
“來吃冰碗的。”女孩子朝讓他們笑了笑,有些感激的看向謝殊,“小謝大人推薦的鋪子還真不錯,這冰碗不錯,要來一碗麽?我請你們。”
“不用了。”何太平沉默了片刻,搖頭,“我們還有事。”
“哦,那真可惜。”少女似乎有些失望,而後問道,“這是發生什麽事了麽?怎麽人那麽多?”
“你不知道?”
少女搖頭,指了指鋪子裡的冰碗師傅,“我在看師傅做冰碗呢!”
這件事應當只是個巧合吧!何太平心道,畢竟這冰碗鋪子是謝殊推薦的,她又有人證在場,應該沒什麽關系吧!想到這裡,何太平不由苦笑了起來,覺得自己仿佛驚弓之鳥,這也怪不得他,知味園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雖然何太平人沒進去,但站在門口已經聞到了五石散的味道,此情此景不用猜了,一看就是這幾人在茶舍中聚眾吸食五石散,看著五石散的功效還沒過去。
又是五石散,同知味園一樣,而她人又出現在了這裡,這樣的巧合。或許很多人不會信。但何太平卻不得不信,若不是他與謝殊為她指了地方,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何太平歎了口氣,走入屋內,那兩個吊起來的已經被放下來了。
“怎麽樣了?”何太平問道。
官吏搖頭:“已經死了,大人。”
何太平澆了一杯茶在燃著的五石散上,澆滅了,讓人把那幾個還沒清醒的人製住,看向四周。謝殊抓了一把五石散,指間摩挲了片刻:“甲等乃至極品的五石散。”
“又是甲等乃至極品的五石散?”何太平眉頭緊皺,“知味園裡溺死了四個,現在又吊死了兩個。把大通茶舍的老板叫出來。”
“這大通茶舍的老板我知道。”一道聲音在身旁響起。
何太平回頭,說話的是跟在他身後的謝殊,謝殊臉色不複以往的波瀾不驚,似乎有些遲疑,見他望來,才繼續道:“大通茶舍是懷國公府的產業。”
“嘶!”何太平倒抽了一口冷氣,如此……齊了啊!五石散,懷國公府,死了人,衛家。這麽多重合的地方,當真是想忽視都不行。
何太平沉默了片刻:“去吏部叫人吧!”這件事他想接恐怕也接不了了。
……
“若是一會兒下雨,記得將棚支起來,這些花太乾易枯,太濕易爛。”老懷國公薛行書起身,將手裡的鏟子交給身邊的花農,“若是回來看到這些花不好了,老夫拿你是問。”
花農連連應聲“不會忘記”。
“這就好。”薛行書道了一聲,“備車,”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對身邊的管家道,“把大小姐叫上,同老夫一起出門。”
面前的官員身材瘦削,面容並不出色,卻有幾分堅毅,就是這麽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人,硬是在吏部尚書的位子上坐穩了。你說他厲害,卻看不出來,似乎並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你說他不厲害,吏部尚書這個位子他卻坐到了現在。
一個看不出厲害卻能夠在這個位子上坐穩的男人,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便是他的厲害之處。
這是吏部尚書蔣忠澤。
“薛國公。”蔣忠澤朝他施了一禮,目光撇過老懷國公身後的少女,沒有說話,隻作未見。
“蔣大人。”懷國公還了一禮,身後的嫡長孫女朝他見禮。
蔣忠澤微微頷首,抬手:“請。”
待到雙方落座,蔣忠澤開口了:“薛國公是個爽快人,你我也不必兜圈子了,大通茶舍的事情發生到現在才半個時辰,薛國公果然消息靈通。
”“畢竟自家的地盤,若是老夫不出面,那就說明老夫真的老了。”懷國公不以為意。
“薛國公富貴閑人,精神矍鑠。”蔣忠澤神色淡漠的說道,“薛國公,我想見你是要問一句話,此事,您要插手麽?”
真正的富貴閑人消息能有這般厲害?他前腳收到消息,後腳人已經過來了。
“再大的家底總是要交給小輩的,”懷國公,抿了口茶,“就讓小輩練練手,吃個教訓也好。”
蔣忠澤抬起眼皮:“薛國公當真決定了?我吏部是為陛下做事,幾個年輕後輩乾勁很足啊!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事,蔣某可不負責。”意思是我已經提醒了,到最後真出了什麽事,你別秋後算帳就是了。
“蔣大人放心,孩子的事情,再鬧也大不到哪裡去。”懷國公莞爾,“就算進去吃點苦頭也總能出來的。”這意思是他懷國公府輸得起,人進去了也有辦法弄出來。
蔣忠澤聞言,怔了一怔,目光落到了懷國公身上:“薛國公倒是寬心。”
“不寬心也無法啊!”懷國公歎了口氣,“事有輕重緩急,陳家的事情迫在眉睫。我等老人有老人要做的事情,小孩子的玩鬧自然讓孩子自己解決,年輕時吃點痛,年紀大了才不會犯錯。”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種小事當然只能暫且放在一邊了。
蔣忠澤會意:“如此,也好。那蔣某也不干涉了, 讓我吏部的後生練練手,左右人總會老的,位子總是要交給後生的。”
“是啊,有些時候,不服老也不行。”寒暄了幾句,懷國公起身告辭,帶著薛大小姐向外走去,走至一半,忽然開口道,“你也不要摻和你父親和兩個妹妹的事情了。”
薛大小姐微微抬頭,有些詫異。
“做事沒輕沒重的,為了姐妹爭寵,想讓你擔上辦事不利的罪名,在老夫面前失寵?做這樣的手腳,結果沒想到事情鬧的那麽大。她是以為老夫當真老糊塗了不成?”
薛大小姐低下頭:“是芷柔沒有做好,辜負了祖父的信任。”
“你不是辜負老夫的信任,你是終究看的不夠遠,也看不透人心。也罷,”懷國公歎了口氣,“此事你便別摻和了,往後跟在老夫左右吧!”
“是。”
懷國公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其實我還是後悔了。”
薛止嫻有些驚訝,不明所以。卻見懷國公搖頭低笑了兩聲,似是自嘲,“或許那個老家夥說的不錯,人呐,有時候做事該有點魄力才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若是自小老夫便傾合族之力教導於你,而不是放任你在姐妹、父母中小心翼翼的行事,或許你可以走的更遠,當年也不至於受製於陳善。”不等薛止嫻接話,他又道,“算了,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慢慢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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