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地,果然藏龍臥虎,在還沒察覺到的時候,織夢死了,所有線索至此似乎斷的一乾二淨。
說此人厲害,不僅僅是因為他出手快,更是因為其果決簡直異於常人,剪己羽翼毫不留情,連吭都不吭一聲,對自己都如此狠,更遑論旁人?
真是個狠辣果斷的人。平心而論,換作她的話,如春風渡這樣的地方,她會舍得舍棄麽?怕少不了一番猶豫,但此人卻當真做到了。
真是……厲害啊!那廂沒了她牽製的章大小姐又撲上去跟章之林扭打起來,好不容易分開了兩個人,衛君寧怔忪了半晌,突然開口了:“還好我六姐沒對我動手。”
六姐要是像章大小姐那樣,他日子還用不用過了?畢竟六姐動起手來同章大小姐可不是一個級別的。
……
……
那一日幾人沒有再看下去,左右春風渡等同廢了,再看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第二日,衛瑤卿特意拜訪了一次何太平。
正低頭看仵作驗屍公文的何太平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女孩子:“你來定是有事,什麽事說吧!”
“織夢。”女孩子笑了笑,也算熟識了,清楚彼此的做事習慣,是以直接開口說出了目的。
何太平將手裡的驗屍公文往前遞了遞:“你自己看吧!”
“我對仵作的驗屍公文沒有什麽興趣。”女孩子卻未看一眼,只是看著他笑了笑,“何大人懂我的意思。”
何太平眉頭皺了皺,看了她片刻,這才開口道:“對方布置的很乾淨,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有人證物證看到織夢與那兩個男子私會,現場一切的布置都表明織夢在與其中一人行好事時,被事先躲在衣櫃裡的另一個情夫看見,而後情夫怒極,殺了兩人,最後自盡了。”
“人證物證俱全,若是個尋常案子的話,老早結案了。”何太平拿回了驗屍公文,“是個厲害角色,就是我也查不出什麽異常來。”
“原來如此。”少女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才微微頷首,“如此,倒是多謝何大人了。”
“不用謝我,沒幫上什麽忙。”何太平說著看向她,“懷國公府……查不出什麽來。”
女孩子沒有說話,看著他。
“很乾淨,查不出什麽線索來。”何太平道,“你懷疑懷國公府與陳善有私,盡管懷疑合情合理,但還是需要證據。畢竟懷國公府也不是尋常人家,不可能任你隨意查處。”
“我知道。”女孩子點了點頭,“懷國公府乃一等國公府,自然不能隨意亂動。”老牌世族扎根不淺,而且姻親關系錯綜複雜,除非張家這種自詡清貴,甚少與世族通婚的老牌世族,一般老牌世族動起來都少不得一番牽連。
“沒有任何證據,現在只是拖著。”何太平道,“而且拖的越久,恐怕越乾淨,最後總是不了了之的。”
何太平的意思,她明白:這一次恐怕動不了懷國公府了。
“我明白了。”女孩子揉了揉眉心,轉身,“如此,多謝何大人了。”
“不必,”何太平抬了抬手,“應該的,你助我等良多。而且如今你……聖眷隆重,與你賣個面子實則於我等有利。”
為官之道十分複雜,至少面對一個如今聖眷隆重的同僚,何太平不會輕易得罪,更遑論,雙方原本就沒有什麽大的矛盾。
女孩子轉身,擺了擺手,“何大人,小女先行一步了。”
何太平這才注意到她來尋他時身上穿的是官袍,頭上戴的是官帽,不禁詫異:“如此打扮,你這是……”
“眼下,小女需要進宮,就不便多留了,何大人告辭。”女孩子眼神清亮,轉身而去。
……
……
這些時日是衛瑤卿難得清閑的時候,欽
天監畢竟清閑衙門,素日裡也沒什麽事情,顯然,明宗帝也知曉這一點,所以特意將她召入宮中。
但是衛瑤卿並未見到明宗帝,而是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安樂公主。
“你總算來了。”一身嬌俏的宮裝,長裙曳地,頭髮挽起,大抵因為太子新故,頭上的珠花很是素淨,安樂公主手裡抱著一卷聖旨笑嘻嘻的把聖旨塞入她的懷中:“以後,要多請先生指教了。”
一樣笑吟吟的語氣,仿佛還在回程途中,但是衛瑤卿知道,如今可與回程途中不一樣了。
“這是……”
“父皇要請女官為我授課,我便央了父皇替我請了你,以後,你便是我的先生了。”安樂公主笑著上來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先生在上,受學生一拜。”
衛瑤卿自然不會當真受她這一拜,連忙伸手扶住了她,看了聖旨片刻,忽地輕笑出聲:“這……似乎不合規製。”
大楚律例,教習公主的都是宮中有品級的女官,如她這等雖也是官員, 卻不是宮中那等教習女官,她是一個欽天監的官員。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安樂公主歎了口氣,“父皇眼下對我心有愧疚,自然萬事都隨著我,況且一個公主的教習官員也不是什麽大事。”
“公主,我只是一個陰陽術士,你跟著我,學不到什麽。”少女笑了笑,卻還是把聖旨收了起來,看向安樂公主,“公主,你會後悔的。女子的德言工行,我一樣都不能教你。”
安樂公主眨了眨眼,挽著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先生,我不想學德言工行,所謂的德言工行,前十幾年我已經學夠了。”
“那你想學什麽?”衛瑤卿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這個雙眼發亮,笑容燦爛的少女,如此燦爛的笑容讓當真是一點都不會讓人想到這是一位曾淪為階下囚三年的公主。
看來這三年,至少讓她學會了掩飾自己。
“我是大楚欽天監的官員,公主沒有陰陽眼,我教不了你陰陽十三科。”
安樂公主笑容依舊燦爛:“我也不要學這個。”
少女一雙形狀美好的眉微微上挑,目光變得銳利了不少,雖說這目光並未看向安樂公主,只是看向前方,但安樂公主也依稀感覺到了幾分她的變化。
她問道:“那公主想學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