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了趙構的記憶之後,林哲發現,這個宋朝,與他原本記憶中的宋朝沒什麽兩樣。
趙佶是宋徽宗,現在的皇帝是他的長子趙桓,是為趙欽宗,年號同樣是靖康。現在麽,就是靖康元年,也就是公元1126年。
因為房內有火盆的緣故,估計時間應該是農歷十一月份以後了,那時候的天氣冷得很。
“這裡是平行世界還是我所熟知的真實歷史世界?所有的事情都和歷史上的宋朝一樣,除了,我穿越成了趙構……”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如果他所料不差,那麽,他曾經最為糾結的那段歷史,豈不是有了改寫的機會?而且是由自己親自主導!
林哲昏迷之前,正在圖書館翻閱一篇關於宋朝的歷史評論。
靖康二年四月,金軍攻破東京(今河南開封),俘虜了宋徽宗、宋欽宗父子及大量趙氏皇族、后宮妃嬪與貴卿、朝臣、工匠等三千余人,押解北上,東京城中公私積蓄為之一空,北宋滅亡。
這便是歷史上有名的“靖康之變”,嶽飛在“滿江紅”裡寫的“靖康恥,尤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指的就是這個。
當時,趙氏皇族,有一個漏網之魚不得不提,這個人就是趙構,時年二十歲。汴京被圍時,他正在城外組織勤王兵馬。
後來,他采納了一些朝臣的建議,於南京(今河南商丘)即皇帝位,是為高宗,改元建炎,史稱南宋。
宋高宗趙構在位期間,拒絕主戰派抗金主張,南遷至紹興、臨安,建立南宋政權。其統治期間,雖迫於形勢也啟用了嶽飛等大將抗金,但更是重用了以秦檜為首的投降派,以割地、納貢、稱臣等屈辱條件向金人求和,以至於後來為了滿足金人的條件殺害了嶽飛,苟且偷生於江南。
按說,趙構此人,不但“資性朗悟,博學強記,讀書日誦千余言,”最關鍵的是能“挽弓至一石五鬥”,這是宋朝選拔禁衛軍的最高標準,換算成現代的度量單位,差不多有一百八十斤。
據史書記載,此時的趙構還是很勇敢的。金兵第一次圍汴京,宋欽宗欲求和,金兵提出必須得親王和宰相赴金營為人質,眾多親王集體失語,誰也不敢、不想去金營,唯有十九歲的趙構挺身而出,與宰相張邦昌一起赴金營議和。
兩人入了金營後便被軟禁,張邦昌整日提心吊膽且泣涕交加,趙構卻臨危不懼,氣定神閑。金帥完顏宗望請趙構比箭,欲借機折辱,沒想到被趙構連發三箭皆中靶心將其反虐,完顏宗望認為趙氏皇族中不應該有箭術如此高超的宗人,這人肯定是“山寨親王”,遂指名讓宋徽宗第五子肅王作人質,換掉“山寨親王”。
那麽,為什麽趙構登基之後卻象是換了一個人?親小人,遠賢臣,一味求和,成了出名的逃跑皇帝,甚至不惜違背主訓誅殺忠良?
據史學家分析,金兵後來扶持膽小懦弱的張邦昌做了傀儡皇帝,欲借其人掌控中原,卻得知趙構即了宋朝帝位,當即大怒,發動了搜山檢海擒趙構的軍事行動,一度將其趕到了海上。其間,趙構於揚州行宮與宮女行樂時差點被抓到,嚇得失去了傳宗接待的能力,所以,從心理和生理上感到了懼怕,從此以後,莫說見著金兵了,聽著金兵來了他就會第一時間想道:趕緊跑,別被抓了去!
他幾次派出大將跟金國交戰,甚至打得金兵一敗塗地,也不過是想多一點談判的資本:哥手底下也有驍勇善戰的大將,
之所以願意給錢,不過是不想打仗傷了和氣罷了,不要欺人太甚! 所以,越是打了勝仗,他越是擔心把金國惹毛了,跟他翻臉,最後把他給滅了,於是屢屢派使者去求和,給錢,給東西,甚至割地,反正真宗老祖等人都乾過,有什麽大不了的?活著就好……
林哲在圖書館看完這一段歷史評說,突然覺得熱血上湧,憤怒地合上書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個宋廷,這些佞臣,還有這個趙構,也太慫了!令我中原大好河山陷入百年浩劫之中!百姓生靈塗炭!”
他自是知道,南宋雖然經濟發達,卻直至滅亡,也沒有收復失地,而且還一直倍受金、元兩國蹂躪,畏之如虎,打一下賠些錢,嚇一下又賠些錢,典型的人傻錢多。
趙構甚至自降身份,以子、孫自稱,年年上貢,直至後來被元所滅,導致數百萬百姓殞命!
不知道是否是氣血上湧過甚的緣故,林哲感到鼻中一股熱流湧出。
他低頭一看,竟是鼻血不受控制的汩汩流出,隨即,他腦中一暈,一頭栽倒在地上。
林哲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醒來時,他成了趙構……
消化了紛亂的記憶之後,陣陣的傷痛使得他的注意力回到了現實。
原本有些繁雜的記憶也變得清晰起來。
十月(農歷)間,金兵再次南下,攻陷了北方門戶真定(今河北正定)後,氣勢大振,竟分兵南下,以數千騎兵攻打磁州(今河北邯鄲),宗澤親自操戈登城指揮戰登城指揮戰鬥,命士兵以神臂弩射之,粉碎金兵的攻勢後,宗澤下令打開城門,乘勢縱兵追擊,斬敵數百,繳獲大量戰利品,這是宋兵對金兵戰爭的首次大勝。
但欽宗卻仍然不改議和初衷,京城被圍後,按照金將完顏宗望的意圖,派他(趙構)和刑部尚書王雲等人出使金營議和。
沒想到,一行人剛到磁州境內,有百姓聽聞朝廷又派使者去金營議和,群情激憤之下,轟然而上,圍攻起他們來。盡管有很多百姓聽說過康王殿下的英勇事跡,但混亂當中總有人胡亂出手。
趙構雖然身手也不錯,但面對成百上千名百姓,又能如何?至於侍衛,指望他們?那就呵呵了,出了開封城就跑了一半,一鬧騰起來,又跑了不知多少。
他身上受傷無數,後腦也挨了一下重的。
呃,看起來河南百姓還是很有節氣的。
林哲不禁苦笑,百姓尚有一腔熱血,偏偏朝廷被嚇破了膽兒,沒了節氣,這事兒還真是怨不得那些百姓。而且,沒有這些百姓的義憤之舉,他哪有機會穿越過來?
他記得,原先的歷史上,王雲死後,趙構也沒去金營,而是去了相州(今河南安陽附近地區),武翼大夫劉浩奉皇命在那裡協助知州汪伯彥收攏潰退的殘兵。
身體恢復差不多的時候,就去相州和劉浩匯合吧,多收攏些士兵,就多一分實力。
林哲在宗澤把熬好的粥送來時,便打定了主意。
宗澤一邊看著康王吃粥,一邊匯報了最新的情報:“殿下,據探子回報,金兵兩路大軍已經破了開封府外城。以他們的作派,恐怕京城危險了,還望殿下早做決斷,起兵勤王。”
“現在趕回去,是否還來得及?”
“金兵以騎兵為主,機動性強,攻城麽要稍差一點。我軍以步卒為主,陣地防禦正是長處。金兵想要在短時間內攻下京城不大可能。我們可以與城內將士裡外應和,趁金兵立足未穩,一舉擊潰敵軍。”
林哲不懂行軍打仗,趙構的記憶中也只有理論上的兵法知識。
但他知道宋軍的戰力極其低下,與金兵交戰的勝算極低。
“宗將軍麾下有多少軍馬?”他殷切地問道。
“在籍軍士有三千人,本地主動前來抗金的義軍有兩、三千人,皆是胸懷大義的能戰之士。”
林哲聞言,心下有了計較。這麽點人,去給金兵塞牙縫也不夠,但宗澤之強,並不僅僅在於熟知兵法、用兵如神,更在於胸懷寬廣、知人善用。
再到後期,不論哪路義軍,凡知其名者,無不被其高義所折服而自願聽從其調遣。
既然如此,磁州這邊有宗澤坐鎮,進而居中協調周邊各路軍馬,自己去相州招募兵將,等待時機最好不過了。
於是,他便將自己的打算合盤托出:“宗將軍對於朝廷的忠心,本王自然知道,你且稍安勿躁,京城堅兵壯,金兵以騎兵為主,短時間內必定攻打不下。你多聯系幾路義軍,召集人手,以備勤王。本王后日便趕赴相州,集合人馬,屆時合兵一處,一舉擊潰敵兵。”
“好,殿下有這想法,老臣就放心了!”宗澤大喜,在他的印象中,康王是有骨氣的,出使金營的事兒經過眾人的口口相傳,早被樹立成英勇偉岸的形象,現在看來,應該不假。
宗澤說完,見康王殿下仍顯疲憊,聊了幾句便告辭了,眼看又到傍晚了,他還要去城頭巡視,順便安排得力人手去聯系周邊各路義軍。
林哲很清楚宗澤的能力,如果給予他足夠的權力和機會,再有嶽飛、韓世忠等名將的加持,收復失地甚至徹底打敗金兵,應該不在話下。
但,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親王,不可能給予宗澤足夠的權力。
而且,北宋之所以滅亡,並不是因為缺乏能征善戰的將領和敢於赴死的士兵,而是因為皇帝無能、佞臣弄權。
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再多的名將也禁不住折騰。
比如宗澤,這樣一個文武兼備,胸懷天下的名臣兼名將,最後隻落得惡疽加身,鬱悶而死,臨死前猶自高呼:“渡河!渡河!渡河!”死不瞑目!
比如李綱,一代賢相,力主抗金,卻一直被投降派干擾、打壓,局勢稍有緩和,以欽宗為首的投降派便卸磨殺驢,把他的權力收了,最終,李綱抑鬱而死。
所以,林哲之前的話裡其實有種不可言說的曖昧,為了大宋的將來,有些事兒,必須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