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一見有人出手製住了自已的家丁,不樂意了,斜眼朝邢秉懿看去:“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是……”
隨即,他一巴掌砸在自已的嘴巴上,面露驚恐之色,目光又掃到了趙構,當即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小的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官家、娘娘恕罪!”
趙構一看胖子那模樣就不由得來氣,明顯不是好東西嘛!
“拿了,交給開封府處理,看他是什麽背景,有無劣跡!”
周圍的百姓有認得趙構的,也有不認得的,聽說是他來了,“嘩啦啦”跪下去一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除了趙構、邢秉懿和一眾侍衛,就剩李銀月一個人站在原地了。
不是李銀月不識禮數,她是一下子愣住了,心跳驟然加速,對面的就是宋朝的國君,趙構?
只見他面如冠玉,劍眉星眸,氣宇軒昂,威風凜然,果然是人中俊傑!
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她收起江湖兒女的作派,嫋嫋娉娉地向前走了幾步,眼睛始終不離趙構,尚未出聲,兩名侍衛便伸手攔住了她:“站住!見了官家還不跪拜!”
“哦,”她才反應過來似的,躬身行禮:“西夏星月公主李銀月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然後,又想起了被她忽略了的皇后,又補了一句:“參見娘娘千歲!”
西夏公主?
趙構眉頭一皺,他一直不願見西夏的使團,包括這個什麽星月公主,卻不料逛個街都能遇到。
他轉臉瞅了邢秉懿一眼,卻見邢秉懿笑吟吟地伸手去扶李銀月:“哎喲喲,好水靈的丫頭,快起來吧!”
“謝娘娘!”李銀月就勢站直了身體,趁空打量了邢秉懿一眼,見她明眸皓齒、嬌豔如花,不禁誇讚道:“娘娘生得比我娘都好看!”
她的言語之中沒有絲毫做作,完全是由衷之言。
女人麽,被人誇讚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尤其是同為絕色的李銀月的誇讚,邢秉懿臉上的笑意更盛,竟伸手拉住了李銀月的小手:“丫頭逛街沒人陪著麽?孤身一人多危險啊,不如與我們一道吧。”
李銀月本來想說帶了兩個隨從的,迅速掃了一下卻沒看到兩人的身影,又聞邢秉懿出言相邀,便欣然應道:“那就多謝娘娘了!”
趙構簡直無語了,本來他瞅邢秉懿一眼就是有些怪她多事,這下可好,還邀請李銀月一同逛街了,這不瞎搗亂麽?
他是真心想跟西夏劃清界限,省得翻臉時有心理負擔,偏偏邢秉懿無意間給他製造了麻煩。
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邢秉懿跟李銀月看對眼之後,西夏使團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百分百會想方設法加強聯系,這樣一來,不可預料的因素可就多了。
回宮以後,得把這事兒跟邢秉懿說道說道,她不懂政治,可也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
接下來的逛街,趙構就完全不在狀態了,逛街本來就是他的弱項,有心事就更不行了。
邢秉懿作為土生土長的開封人,對開封城可是太熟悉了,隨便走到哪裡,都能給李銀月介紹一通,比導遊還專業。兩人一路嘰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令趙構大為頭疼,尤其是李銀月時不時瞄他一眼,竟讓他覺得有點心虛。
邢秉懿是真心喜歡李銀月這種未曾沾染半點俗世惡習的小丫頭,所以,逛到了中午要回宮的時候,又邀她一同回宮共進午餐。
趙構鬱悶的不行,
共進午餐?按慣例怕是還要共進晚餐、再留宿宮中吧? 惹事精,怎麽這麽不省心呢?帶了李銀月回宮,還不如遇刺呢!
好在,來了邊關急報,正好還是與西夏相關的,他不用作陪了。
吳璘是川陝路總管,負責川陝防務,主要面對的就是西夏。
其麾下有一員小將,名喚李顯忠,年僅十九歲,已有兩年軍齡。
其父李永奇原是吳玠手下將領,吳玠調任北道都部管之後,又歸吳璘帳下。
李顯忠自小便隨父苦讀兵書、習練武藝,膽略過人,武藝超群,尤精槍術,十七歲隨父親出入戰陣,在吳璘麾下屢有不俗表現。
吳璘本就是個帥才,發現了人才自然得培養,便提拔他做了承信郎,給也一支百人小隊負責邊關巡邏。
李顯忠與其他巡邏人員不同,別人基本上都是按著既定的路線巡邏,他偏要不走尋常路,哪兒偏僻他往哪兒走,越是難行越得去巡視一番。
他想,心懷叵測的人行事之時,必是要避開尋常的巡邏隊的,這樣一來,規律就太明顯,容易讓人鑽空子,既然別的巡邏隊做在了明處,那他就來做那暗處的人。
一天兩天、三天五天的見不著效果,可這時間一長了,還真就讓他給發現了異常。
米脂寨,歷來有些亂,在宋與西夏之間數次易主,宋哲宗於元符元年(1089年)最終收復米脂寨,但在金兵南下時,西夏就虎視耽耽,小動作不斷。
金兵敗退之後,西夏也老實了。
李顯忠卻從父親嘴裡知道,西夏以前派密使赴金國時,經常取道米脂,金國同樣如此。
他認為,任何人做事,一旦形成了習慣,輕易不會發生改變。
於是,米脂被他當作重點巡邏地段,路線更是多變,他的足跡基本上覆蓋了米脂全境。
這一天,他如往常一樣,把隊伍分成十個小隊,彼此間互相照應、保持聯系,穿行於山林之間。
突然發現有一夥人穿著普通人的布衣,現成的大路不走,偏偏沿著少有人跡的小道翻山越嶺。
這太可疑了!
李顯忠把隊伍召集起來, 簡單分析了一下,認為這夥人十有八九是西夏或者金國的細作,便偷偷繞到他們前頭,將他們堵在一處山谷中。
這夥人不過十余人,面對一支百人隊,完全沒有抵抗力,被李顯忠部全部抓獲。
李顯忠從其中一個人的身上搜到了一份密信,是西夏給金國的回復,蓋了西夏國君的印璽,主要內容就一條:約定次年八月初同時發兵攻宋。
經過審訊,十余人的隊伍裡,為首之人竟是金國四太子完顏宗弼的部下、保靜軍節度使楊天吉!
李顯忠不敢怠慢,立刻將這夥人帶回大營,將情況報告給吳璘。
兩國同時出兵攻宋,這可不是小事,吳璘也不敢大意,命李顯忠親自出馬、將密信報給官家。
趙構聽完匯報,再看完密信,並不顯得很意外。
情報司早有懷疑,這封密信無非就是個證據而已。
而且,他早已決定,不用等到八月,五月就提前動手,先把威脅最大的金國拿下。
西夏,不過是在金遼宋的夾縫之間左右逢源的跳梁小醜罷了。
在他眼中,真正的威脅,始終在北方,只能在北方。
趙構很慶幸穿越到這個年代,因為鐵木真的父親還沒有出生,其祖上創立的王國也已經被金兵摧毀,蒙古各部仍是一團散沙,在金國的鐵蹄之下瑟瑟發抖,距離形成強大的統一王國尚需大幾十年的時間。
他早已想好,滅掉金國和西夏之後,便著手解決蒙古的問題。
從今往後,最強大的國家,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