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月天性活潑,在坤寧宮裡和邢秉懿聊了半天,漸漸有些呆不住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趙構不在。
“要不?再出去逛逛?”
女人在家裡坐不住,十有八九是要出去逛街的,這是天性,邢秉懿也不例外,何況前些時候確實被憋的不輕,哪是逛半天就能解決的?
“那好吧,我去跟陛下說一聲。”邢秉懿總算還記得趙構的吩咐:不得擅自出宮。
李銀月聽說要去見趙構,正合她心意,自然面露喜色:“好啊好啊!”
邢秉懿還以為她是因為逛街興奮的,也微微一笑,心道:到底是少女心性,逛個街也能高興成這樣!
趙構從紫宸殿剛一出來,就看到邢秉懿、李銀月聯袂而來,不禁眉頭一皺:怎麽又遇到這倆?不會還要逛街吧?
“參見娘娘!”莫砥見到邢秉懿自然得主動上前行禮。
邢秉懿對莫砥可熟悉的很,笑著問道:“又來了啊,是不是又有什麽好消息了?”
莫砥不認得站在她身邊的李銀月,覺得跟在她身邊的總不會是外人,便欣然答道:“回娘娘,華興二代已經定型了,解決了引火藥和炸膛的問題,微臣正要陪官家去看看呢。”
軍器監的很多創造發明都跟邢秉懿的指點有關,因而邢秉懿一直很關注軍器監的情況,這時聽說華興二代定型,頓時把逛街拋到了腦後:“那可太好了,我也去!”
李銀月一直用余光瞟著趙構,根本不知道莫砥和邢秉懿說的什麽華興二代,隻當是什麽好玩的東西,聽得邢秉懿說要跟趙構一起去,下意識地跟著她說道:“我也去!”
她這一出聲,趙構的臉色頓時一沉,開玩笑呢,軍器監是什麽地兒?
自從轉了軍籍,工匠們的熱情持續高昂,軍器監就象一台不停運轉的機器,緊張而忙碌,不時有各種研究成果出現。因為其中大量產品和技術都與武器相關,軍器監的保密級別比之前高了幾倍。
西夏是趙構的下一個打擊目標,李銀月身為西夏公主,豈能讓她進入軍器監?
邢秉懿看見趙構的臉色,總算反應過來了,連忙改了口:“呃,那個,我就不去了,我倆逛街去。”
李銀月不想走啊,她巴不得能和趙構多接觸,能多了解他一些,便拽著邢秉懿的胳膊央求:“娘娘,咱們一起去看看唄!”
邢秉懿不等趙構發話,說了句“我倆走了啊”,便拽著李銀月匆匆離開了。
趙構這才和莫砥一起往軍器監行去,猶自聽到李銀月銀鈴般的聲音:“娘娘~,我不想逛街了,去那什麽軍器監看看吧~”
“不行!”
“為什麽啊?”
“好了,你別問了,不行就是不行……”
……
李銀月和邢秉懿沒逛多大會兒就沒了心境,路過西夏使團居住的驛館時,李銀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說道:“娘娘,我不想逛街了,正好到驛館了,要不,娘娘進來坐會兒吧。”
邢秉懿也被她時不時提起軍器監攪得腦殼疼,便略帶歉意地說道:“不了,我也回宮了,真是抱歉,改日再帶你逛街吧。”
李銀月強自擠出一絲笑容:“嗯,娘娘慢走!”
驛館中有兩人本來在房間門口蹲著,見李銀月進來,連忙迎了上去:“拜見公主!”
李銀月本來心情就不大好,此時一見到兩人,立馬有種想宣泄的衝動,一伸手把插在後腰處的馬鞭抽了出來,
在另一手虎口處輕輕敲著:“哼!現在出來了?我在街裡被人欺負時你們去哪兒了?嗯?!” 這兩人聞言,身子再度往下一躬,顯得更加謙卑,其中一人說道:“公主,我倆不是不顧公主,是看到那宋朝的皇帝和皇后了才躲起來的。”
李銀月把馬鞭往空處“啪”地甩了個響鞭,不悅地說道:“要你們是幹啥的?宋朝皇帝、皇后在與不在,與你們何乾?”
這兩人的臉上並無驚慌之色,他們早已知道星月公主的脾氣沒那麽壞,之前說話那人回道:“公主,咱們來了有些日子了,根本見不著宋朝皇帝的面,如何能完成陛下的任務?難得今日有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放過?你看,他們不是帶你回皇宮了嗎?這不就有機會了?”
李銀月轉念一想,也是啊,來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呢。
只是,看起來,自己似乎並不被他待見……
她手中的馬鞭無力地垂下,情緒有些低落,拖著腳步往房間走去。
“公主,公主請留步,”之前說話的隨從跟上去問道:“不知今日見著宋朝皇帝有何進展?”
李銀月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道:多個人分析下情況或許會有些幫助呢。
於是,她便將上午逛街和下午遇到趙構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才弱弱地問道:“你們覺得,他是不是挺討厭我?”
這兩人仔細想了想,覺得情況似乎的確不太好,又不好直接明說,便安慰道:“都說這個宋朝皇帝不好女色,除了皇后竟然一個嬪妃也沒有,可見的確不好接近。不過,他既然肯讓你陪著一起逛街,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真的?”李銀月眼睛一亮,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為之一振。
“嗯,他最後所以不讓你和皇后陪著去軍器監, 可能是因為……”一個隨從猜測道:“因為那裡有不能讓你知道的秘密,對了,軍器監,火藥……”
任何一國的使團,歷來都身負打探出使之國國情的任務,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象宋朝使團出使金國時,就規定使臣必須詳細記錄在金國的一切見聞。當年馬擴頻繁出入金國,回來後就寫了《茅齋自敘》、《續自敘》,將金國的風土人情、政治經濟等各方面的情況都詳細記載於書中。
西夏的使團自然也不例外,這兩個隨從來宋朝之前都接受過專門的培訓,對宋朝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此時突然想到了軍器監是個什麽地方,俱是神情一變。
軍器監在研製火藥武器!
而且,通過軍器監那人的言語分析,他們肯定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不然的話,身為宋朝國君,怎麽會想起來讓軍器監的人帶他去視察?
之前夏軍趁著金兵侵宋,佔了宋朝不少地方,在金兵敗退之後又主動退了出去。
現在,國內的使團來了左一波右一波,想和宋朝結盟,卻連宋朝皇帝的面都見不著,說明至少前景很不樂觀。
這說明了什麽?這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宋朝解決了金國之後也不會對夏國客氣。
夏國國內持這種觀點的人可不在少數,所以皇帝陛下才會同意一邊派使團來宋朝求和,一邊與金國暗通款曲。
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必要想法子探探這軍器監到底搞出什麽火藥武器了,這事的重要性可不亞於和宋朝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