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陽帶著東西，謝絕了那個弟子的引領，自己一個人順著後山走入禁地，遠遠地就看到了高聳入雲的玲瓏寶塔，散發出只有法師才能感受到的浩然之氣。

　想要即將能夠見到道淵真人，葉少陽的心情也有些複雜起來。

　一路來到寶塔下面，葉少陽一眼掃過去，並沒看到道淵真人的身影，於是站在塔下門外，乾咳了兩聲，拱手說道:“茅山弟子葉少陽拜訪道淵祖師……”

　“葉掌教，何必多禮。”聲音從側面傳來，葉少陽轉頭看去，一道人影從邊上的樹林裡走出來，正是道淵真人。

　胡子、眉毛全白，身穿一件松垮垮的道袍，看上去老態龍鍾，只有背還是筆直的，滿是皺紋的臉上，刻著漫長歲月的痕跡。

　透過這些皺紋，葉少陽仔細辨認著他的容貌——在以前，葉少陽小的時候見他，好像就是這麽老了，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雖然常識上知道他曾經年輕過，但是不自覺地會認為他一直都是這麽老，但是民國的經歷，讓葉少陽真正地認識了面前這個老人，知道他也是年輕過的……

　從這些皺紋下面，葉少陽依稀找到了他年輕時候的影子，眼前浮現起年輕版的道淵真人……九十多年，歲月滄桑，同一個人的這種變化，讓葉少陽真切地感受到了時間的可怕。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想要在法術界闖出一番大事的年輕人……

　“為何發呆?”道淵真人一邊走來，一邊開口問道。

　葉少陽回過神來，吸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

　道淵真人眼睛還是很清澈，落在葉少陽臉上，上下掃了一眼說道:“你想到年輕時候的我?”

　葉少陽一下子就怔住了，半晌，十分激動地說道:“老祖你記得當年的事?”

　“不記得。”

　“啊?”葉少陽懵了。

　道淵真人指了指邊上一張石桌，圍著一圈石凳，招呼葉少陽坐下，等葉少陽坐下之後，指著石桌的表面說道:“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在這下了一盤棋，你贏了我……”

　“額，僥幸而已。”在前輩面前，還是要謙虛的。

　道淵真人搖頭道:“也是從那時候起，我就斷定了你一定是應劫之人，暗中幫了你許多，就算你鏟平懸空觀、大鬧梨山和星宿海，我依然毫不懷疑你的品行。”

　葉少陽靜靜地聽著。

　道淵真人接著說道:“但那時候，我與你，並未有太多接觸，我是一個舊時代過來的人，與你本不該有太多交集，但你卻回到了民國，你見到了年輕時候的我……”

　葉少陽再次激動起來，“你果真記得啊！”

　“我說了，我不記得。”

　“老祖，別開玩笑。”

　道淵真人道:“你從民國剛回來的時候，我並沒意識到什麽，但是不久之後，有一次無生來找我，告訴我要去見你，問我要不要詢問你有關我夢到你的事情……我當時很震驚，因為，我完全忘了這件事，在詢問他之後，我方才知道，我曾跟他說過，我連續好幾個晚上夢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夢見我跟你在一起，好像還有別的人……”

　說到這，他轉過臉，望著葉少陽，緩緩說道:“但我後來自己卻忘了，你說，這是為什麽?”

　葉少陽緩緩搖頭。

　“你在民國遇到我了?”

　葉少陽猶豫了一下，道:“不是遇到，我是特意去見的你，因為在那個世界，我沒有什麽熟人，我只能去找你……原因是我當時需要幫忙……”葉少陽簡單地把他們認識的經過講了一遍。

　道淵真人聽完，目光閃爍不定，深邃地望著遠處，似乎勾起了什麽往事。“九十多年了啊……我都忘了自己年輕時候什麽樣子了。那時候的我，帥嗎?”

　猝不及防。葉少陽愣了一下，點頭道:“帥的，比我帥。”

　道淵真人很罕見地大笑起來。

　葉少陽又簡單講了他們一起行動的經過，道淵真人說完，道:“這麽說，年輕的我，跟你相處地很好?”

　“雖然在一起不過一個多月，但是一起經歷了很多，說一聲兄弟不為過吧。”

　“兄弟……”道淵真人斜眼看著他。

　葉少陽急忙擺手，“我沒別的意思啊老祖，你是你，他是他，雖然是一個人，但關系還是分得清的。”

　道淵真人沒有表態，仍然望著遠處，在思索著什麽。

　葉少陽道:“對了老祖，你不是一切都忘了麽?那你怎麽知道我們以前認識我?”

　道淵真人左手伸進右手的袖子裡，摸出來一樣東西給葉少陽看。

　一枚銅錢。

　不是一般的銅錢，葉少陽一摸之下，頓時怔住，然後又兩面都仔細看了看，驚道:“這不是我的鑄母大錢嗎！”

　道淵真人道:“不錯。”

　葉少陽將自己的鑄母錢摸出來，一共三枚，一個都不少，怔了一下，猛然一拍腦門，問道:“老祖你這東西哪來的?”

　“一個姓毛的後生拿來的。”

　姓毛的……果然啊！

　“毛小方的後人！”葉少陽點頭道， “這就沒錯了，這枚大錢，是我在民國時候給毛小方的，讓他傳給後人，等到這個時代，只要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不過他為什麽來找你沒去找我?”

　“你又不在茅山上，人家去哪找你，而且他那後人所住的地方離龍虎山不遠，因而就來了。”

　“毛小方的後人，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道淵真人搖搖頭，道:“那後生來的時候，隻說他爺爺當年去世前留下一句話，讓把這枚銅錢在今年元旦的時間交給你……假如找不到你，就來找我，一定要交到我們兩個人之一的手上，然後告訴我們一句話:他這一生，很感謝遇到了你和我這兩個兄弟，他之後的一生，也實現了他的理想，將來，輪回之中，若有緣分，總會再見。”

　一番話，將葉少陽一下子拉到了民國時期……

　毛小方，那時候的道淵，巧雲姐，還有梧桐和一乾朋友……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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