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感覺洞裡竟然有些異樣的響聲,雖說很少,但是仔細辨別,還是能聽出細微聲音。傅教授的眼鏡框上落下了細微的沙塵,變得有點模糊了,抬頭一看,不妙!上面有沙塵向下散落,情勢不妙。
傅教授喊道:“有沙子從上面落下來,石柱也在下沉,有點危險,大家盡快點,把這設備拖走!”
王太年看狀,道:“大夥兒準備好,立即拖儀器出去,年輕人在後面拖設備,都拿出吃奶的勁兒來,別慫啊!”
經過一番折騰,終於用拖架把金屬設備拖至洞外了,大家松了一口氣。抬頭望天,西邊的天空殘陽如紅,映紅了半邊天空,已經接近傍晚了,必須立即趕回基地。
“不好!王隊長!你們看這沙丘感覺在移動!”小張猛地大叫,因為他天生警覺性強,一出洞口就發覺地面沙塵有點不對勁兒,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王太年定睛一看,原來沙丘高處的沙子在向下面緩緩移動,傳來沙沙沙的聲音。有些不妙,當即喊道:“大夥兒快向前移動,不要停留,後面扶一把,盡快拖走這儀器設備!”
老范多年行走沙漠,比較熟悉這裡的地形,大聲道:“大家不要慌,洞口沒法關,由於重力作用是上面的沙子在向這個洞裡填充,快拖設備要緊!”
原來遺址洞口打開時,破壞了這沙丘高低不平的結構,地面上形成了一個低陷之地,而沙丘上面的沙子由於重力作用勢力會流向地處,更有部分沙子從洞口流進了洞內。這個速度起初是慢慢的,但是隨著沙子的移動,會越來越快,最終會形成新的平衡。
大家在王太年和老范的指揮下,一齊用勁兒,特別是幾個年輕人更是生龍活虎,前面拖,後面推,快速與金屬儀器脫離了險境。
就是幾分鍾時間,等大家回頭望去,那個青石柱早已下沉消失,沙塵也很快填埋了洞口,平滑的沙塵把遺址和考察隊伍的腳印都埋得無影無蹤。大家心裡均是驚駭未定,還好沒有人員傷亡。
“好險啊,幸虧我們撤得快啊,不然我們就橫屍沙漠了。駱駝就在前面,我們快騎上返回吧。”小張叫道。
“哈哈哈!你這小子這麽怕死麽。”老范不屑地望著小張說道。老范行走多年,見過無數次驚險,逃生多次,倒也習以為常了。
王太年見大家都脫離險境,這時心情大好,哈哈笑道:“老范,人家小張現在談朋友,馬上要結婚了,這人生大喜之事還沒享受,怎麽能輕易丟下小命呢。他現在是恨不得立即飛到家,結婚進洞房啊,摟著他婆姨呢,哈哈!”
“王隊長說得沒錯。這年輕人呐,沒享受夠,不像我們這些老家夥啊,常年在外面險中求生,對生死都有些麻木了!”老范一聽隊長這麽說,也是一笑。
“你們說得輕松,我不也跟你們同舟共濟麽,我張從軍還沒那麽膽小哩。”原來這小張叫張從軍,是一名地質專業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來西北研究院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考察。
王太年看了看天色,眉頭皺起,道:“傅教授,天色有點晚了喲,我有些擔心,你看我們晚上能不能趕得回基地呢。”
這邊傅五典心思全然在儀器設備上,眼見天色已晚,不免有點焦慮起來。聽王太年在喊自己,便道:“隊長,照路程算,天黑前還回不了基地,只怕晚上只能在外面露營了。”
老范聽到這裡,道:“隊長、教授放心,隊伍出來時,當時不是計劃好了麽。
露營的裝備咱們帶的有哇,食物和水也應該是夠的。雖然白天很熱,但是晚上還好,就是晚上的風有些大,大家把帳篷搭結實點就行了。” 王太年看著駱駝隊伍的行進速度,歎了一口氣,道:“隻好如此了,最好能找一個沙丘或戈壁什麽的,在背風處扎營,不然沙漠平地還是危險!”
傅五典聽到隊長說到戈壁,忽然想起地圖上是有個不遠的地方,叫回音戈壁,道:“難道我們要去回音隔壁麽,那裡就是小張說的有乾屍的地方吧。”
小張一聽,急忙道:“老大們!能換條路走不,我說的那個地方正是經常出現乾屍的地方呀,我怕鬼,不敢去!”
王太年見兩人這麽說,心想這世上連鬼影都沒有,道:“怕個蛋!咱生來就是唯物主義者,從來就不信這世個有什麽上帝鬼神!你們除了小張,還有誰怕?”
“不怕!”眾人異口同聲。大眾常年接受唯物主義教育,自是不相信鬼神之說了,但說到乾屍,心裡還是有些發毛。但是既然隊長這麽英勇大膽,自己絕對不能認慫。
老范這時就想逗逗張從軍,帶著譏諷的口吻道:“小張你看,全隊人都說不怕!就你怕!膽小就不要講鬼故事麽,哈哈!”
張從軍被老范這麽一說,恨不得地上找個縫鑽進去,眼紅脖子粗,不知道如何發作是好。
王太年作為隊長,自然是看在眼裡,也不能太打擊青年人小張了,當即調和氣氛,說道:“小張是個好同志,人家名牌大學生放著上海大城市不去,偏偏來西北做考察,這就說明人家也是條血性漢子!”
傅五典也覺得該幫張從軍說兩句了,便道:“隊長說的沒錯!畢竟小張是第一次跟科考隊嘛,過了今晚,我估計小張再也不會怕了,是不是,老范?”這明顯是引導一下老范,鼓勵鼓勵年輕人。
老范見隊長和教授都這麽說,自然是心領神會,說道:“小張,大夥兒都看好你,相信你不會怕喲。晚上帳篷你扎在我旁邊,我們還能聊聊天,你懂得的知識多,我還得向你們年青人學學呢。”
“啊,好吧。有你們這幫老江湖在,龍潭虎穴我也要跟你們闖上一闖了,我沒有問題了。”張從軍見他們換了語氣,均是在給自己打氣,心情也好了起來。
為了晚上露營方便,按照傅五典地圖所示,大家不得不向西繞路走,終於晚上七點左右到達回音戈壁灘。
張從軍一下駱駝,用手電筒四處探照,發現周圍除了戈壁、沙灘、風聲,就只有他們這支科考隊伍了,並沒有什麽乾屍的蹤影。張從軍心想,這跟傳說的可不太一樣,但是的確也沒有發現什麽,所以心裡的疑問隻好咽進肚子裡,這次卻不敢再說出來了,真的是怕同事們譏笑。
見傅五典坐在戈壁灘下面,背靠著大石,拿出乾饃饃在啃,邊啃還在思索著什麽事情。張從軍見狀,便走了過來,坐在傅五典的身邊,也拿出乾糧踩了一口,道:“好難啃啊!”
借著手電筒的光,傅五典見張從軍不願吃乾糧,輕聲勸道:“小張,這個乾糧直接啃是難吃了點。不過你要小口小口啃,然後喝點水,這樣感覺會好點。像你這樣硬啃,是不行的。”
張從軍聽了這話,不禁對傅五典更加佩服起來。這傅教授不只是知識淵博,而且生活經驗也很豐富,真是一位可敬的科考專家!
這時老范見傅五典與張從軍並排坐在一起,也提著水袋走過來,坐在地上,道:“來喝水!”說罷,把水袋扔了過來。
張從軍伸手接住後,把水袋遞給傅五典。傅五典搖了搖頭,說道:“我剛喝過了,你喝吧,就你這口乾糧,快吃了,天越來越黑了喲,吃完早點休息,明早又要趕路呢。”
張從軍點了點頭,接過水袋,大口喝起來,真是有點渴了,嘴唇都發起泡來,然後按照傅五典剛才所講的吃乾糧的方法啃了一小口,再喝一口水,頓時覺得這嘴裡乾糧的味道也變得有點甜了。
半夜裡風起來了。風吹打在戈壁上,啪啪作響。張從軍捂住被子,可是這聲音還是把他吵醒了,他睜開眼,又想閉上,可是這響聲又如何能睡得著呢,索性打開手電筒。
這時旁邊的傅五典也睡不著,可他那真是身體原因,睡眠不好,倒不是被這響聲吵醒。傅五典看張從軍的帳篷亮起了手電筒的燈光, 不禁歎了一口氣。
張從軍從帳篷探出頭來,發覺傅五典翻來覆去,應該也是沒睡著,便朝他這邊小聲叫道:“教授,您也沒睡著麽。”
傅五典聽得這句,小聲回了一句:“嗯,我這睡眠最近一直不好,睡不著。小張,這麽晚上,你快睡吧,別吵醒了他們!”
“睡覺!你們覺得這響聲,能睡成覺麽。”靠,原來老范也醒著。
“你們再這麽說下去,全隊都要被你們說醒了!”旁邊的王太年也在帳篷裡小聲說。
“哈哈!隊長也沒睡!”
“隊長帶頭不睡!”
“靠,你們都醒著在?”
“還有沒有人睡著的?說句話!”
“睡著怎麽說話,你這不是屁話嗎!”
原來大家都沒睡著,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這半夜的氣氛又開始熱烈了起來。
王太年清了一下嗓子,道:“啥意思?這是要我召開半夜的科考總結大會嗎?好困啊!”
突然聽見,啪啪啪啪的聲響驟起,越來越大,聽起來有一種陰風慘慘,還夾帶著撕鳴的味道,讓人聽起來著實害怕。
這時,突然拖架上的金屬設備發光微黃色的光芒,讓大夥兒吃了一驚。可是那微黃色的光芒持續幾秒後,立即消散,然後奇怪的是,這風聲卻慢慢變得小了,像是越吹越遠的感覺。
風聲雖然小了,卻吹不散風之來客的嘶鳴,因為它並不是風聲,它的確是引起沙漠乾屍的鬼見愁。日後,他必再次駕風揚塵而來,只是並不在此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