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聲音很醇厚,像是一位慈祥長者,他的手掌很溫暖,好像可以撫平人的傷痛。
周鳳塵慢慢的平靜了一些,緩緩抬起頭,臉上有些髒,雙眼已經失去了以往的犀利和色彩,木訥、無神,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等眼神好容易慢慢的聚焦,發現眼前的人是個老頭子,六十來歲的年紀,穿著青衫大褂子,頭髮花白,瘦瘦的。
很熟悉!
周鳳塵用力的想像,好一會才輕聲問道:“曾小白?”
老頭子笑了笑,“是我!”
周鳳塵不再說話,又低下了頭。
“你很難過?”曾小白笑呵呵的問道。
周鳳塵沉默著不說話。
曾小白歎了口氣,說道:“人的一生都會遇到一些挫折,沒有誰會一帆風順,佛祖出身王族,榮華富貴盡享,但卻一夜成空,衣不裹體、食不果腹,行走萬萬裡,枯坐菩提樹下,任魔襲擾,任野獸吞噬,終成萬古真佛!
人啊只要看破一些事情,從挫折中走出,終會涅槃重生,得大造化!你……能醒悟嗎?”
周鳳塵呆呆的坐著,仿佛一個傻子,顯然是沒聽進去。
曾小白又歎了口氣,“人間事,多煩擾,紅塵因果知多少,哪裡說的清啊!”
周鳳塵忽然慢慢的抬起頭,“你是百曉僧!”
語氣很肯定。
曾小白怔了一下,眼神古怪,“哦?為什麽這麽說呢?”
周鳳塵啞著嗓子說道:“我見過你的字,和百曉僧榜單上的一樣!”
曾小白好奇問道:“你在哪裡看過我的字?”
周鳳塵低著頭,顫抖著握緊拳頭,“你在荊楚給我們留過字條。”
曾小白拍拍腦門子,“暴露了!唉!還挺好玩吧?”
“好玩你大爺!”周鳳塵咬牙切齒,一拳頭下去。
“呵呵呵。”百曉僧輕笑,身體鬼魅般的消失了。
周鳳塵踉蹌著趴在了地上。
百曉僧明明已經消失,但聲音仍在耳邊,“嘖嘖嘖,看看,看看!還怪起我來了,有些事終歸要面對的嘛!害怕別人打破你身邊的假象,想永遠生活在假象裡,不敢面對,這分明是懦夫的行為嘛。”
周鳳塵嘴唇咳出了血,趴在地上艱難的呼吸著,像個可憐蟲,“我只是……放不下……心裡的那一絲記憶……不想失去……還給我……好嘛……”
“唉——”
百曉僧長長一歎,“還不回去了,你還有很多路要走,我已經幫你鋪好了,悟了,你就是個人才,悟不了,你就是個廢物,走也!”
很快漆黑的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
只剩下周鳳塵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遠處的喧囂,傳過來已經非常微弱,好像和他不在一個世界了。
過了好一會,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撞開了,周玲瓏掃視一圈,放聲大喊,“阿塵!快跑!天相已露,卦象九死一生!”
周鳳塵置若罔聞。
“哎呀!”周玲瓏衝過來,拉起他,“你振作點,百曉榜單結束了,祁太婆會護著我,但他們可能會找你麻煩!”
話音剛落,遠處喧嘩聲慢慢靠近過來。
周鳳塵努力的睜開眼,眼中露出一絲求生欲,“想跑……來不及了……在茅山這裡,可以瞬間把我封死……你幫我一把……”
說著咬破中指,滴出一滴精血到周玲瓏手心,“這是分身媒介,去東南那條荷花池邊上站著。”
周玲瓏遲疑了一下,一跺腳,出了院子。
周鳳塵呼出口濁氣,遲鈍的整理了一下頭髮,往門口走去。
剛到院子中,四周燈火通明,無數顆腦袋看了過來。
祁太婆、張英松、法本和尚、孫長清、宋如夢、祁連山等等五家七派老家夥。夕空花、蔣正心、祁戀兒、上官仙韻、張十三、元智和尚等等一大群人,包括數以百計的散修都在。
不過除了急的快哭出來的上官仙韻、張十三和元智和尚,和臉色不解的李燦櫻一群人外,幾乎所有人臉色都很冷淡,甚至很敵視。
“周鳳塵!你該當何罪?”說話的是前倆天還和藹可親的祁太婆,此時臉色冷淡如水,仿佛從一個鄰家老奶奶變成了凶相畢露的狼外婆。
“他沒有罪,你們的罪名根本經不起推敲!”上官仙韻終於衝到了周鳳塵面前,緊緊護著他,看向所有人。
元智和尚也想衝過來,卻被苦心和尚莫名的敲暈了。
周鳳塵拉開上官仙韻,看向一群人,“我有何罪?你們準備給我安插什麽罪名呢?”
“安插?”張英松冷笑,“還需要安插嗎?這百曉僧榜單,不僅只有一個百曉僧,還有你這個內鬼!”
“什麽意思?”周鳳塵很茫然。
法本和尚雙掌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我們用百曉僧的字做牽引,布尋影法門,發現他是剛剛才離開的!”
法明和尚說道:“也就是說,百曉僧一直被人藏了起來,避開了我們的搜捕!”
孫長清指向周鳳塵,“這個人就是你!”
周鳳塵搖頭,“真是無稽之談!”
宋金虎嗤笑,“首先你是第一個離開的,其次,周鳳一是什麽人,分明你和百曉僧編撰出來,混淆視聽,胡作非為的!
最重要的是,百曉僧離開的位置就是在你這裡!”
“放屁!我們這幾天一直在一起,包括五家七派所有精英弟子,這根本不可能!”上官仙韻重新擋在周鳳塵面前,十分憤怒。
“死丫頭!給我過來!”蘭阿婆瞬間把所謂的姑爺拋棄了。
周鳳塵再次拉開上官仙韻,“你們說什麽還不就是什麽了?”
祁太婆冷冷喊道:“丫頭。”
蘇曉曉怯生生的站了出來,看向周鳳塵,“對不起了周師兄!我親眼看見一個老頭子進了你的屋子,你還給他留了飯,夜晚一起聊天也被我聽到一次……”
“你……”周鳳塵瞪大眼睛,完全想不到蘇曉曉會胡說八道,陷害自己。
“我……”
一個小男孩也怯生生的站了出來,指著周鳳塵,“我剛剛也看見一個老爺爺進了這個哥哥的房間,穿著件大褂子,他們倆還在聊天呢,後來那老爺爺就走了!”
周鳳塵指著小男孩,“慕容虎!”
嘩啦啦……
所有人都看向小男孩,那小男孩嚇壞了連忙躲在唐賽兒身後,眼淚汪汪,“哥哥,你說什麽呀,我叫唐小七,嗚嗚嗚……”
“畜生!連個小孩子也不放過!”祁太婆大怒。
“你個老東西!你們這些混蛋,他沒有……”上官仙韻幾乎要崩潰了,她預感到今日周鳳塵難以善了,心徹底亂了。
然而話沒說完, 便被周鳳塵冷不丁一手刀砍下,悶哼一聲暈了過去,隨即抱起來扔向大衍教。
阿靈連忙接住,無助的瞥了他一眼。
周鳳塵輕笑著看向眾人,“所以說呢?”
玉虛子義正言辭的說道,“你殺我五家七派七位真人之事,本不想過多追究,我們也給了你足夠的機會!
然而你這畜生死性不改,與邪人百曉僧一起胡作非為,暴露我五家七派與全體修行者的功法與習性,八成是與妖族共同!”
“沒錯!”張英松大怒,“據說你有個妖妻,你大衍教本就與妖族不清不楚,怕是已經投降了妖族,此次欲謀茅山!”
祁連山猛的揮手,“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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