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位大腹便便穿著綺麗綢緞的中年男子，帶著十多兵士將碼頭團團圍住。張小凡招呼兵士先給那被按在桅杆上的水手上了鐐銬。

　　鐐銬是全封死的，具備靈能開關，上了鐐銬也就不能顯出靈獸，以為保險。

　　來人便是亭蒼伯周平，他很客氣地調侃一旁扭動胳膊的張小凡來:“喲喲，這不小凡嘛，甚時來的啊，初來就逮了一人。話說你擒拿此水手作何打算?”

　　“料想你也知這頭有凶案，可那船行攘家死在辦公室中……

　　熟睡中被人一刀割喉而死，場面甚為可怕……

　　難道你覺著此水手便是凶手?不能啊，吾若是凶手早該逃跑，何故在此候著，等人擒我麽?”他用手指扣扣發跡說著。

　　張小凡也不客氣，先是詐問水手:“何為你要逃跑?莫不是做賊心虛?”

　　“這位爺，您也沒給我解釋啊，被人突然用弩槍指著，是誰見了都怕，不跑怎地?”水手辯解道。

　　“是麽?”

　　“可不是。還望總督大人明察，這位爺方才不分皂白就把我摁住，小的只是本能想跑罷了。小的不見得此小爺高貴，但起碼也是大唐良民呐……

　　周遭工友都是看見的，能作明證，還望總督大人明察秋毫，還小人清白……”

　　說到此處周平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畢竟在他轄地，張小凡一介無職武夫要行責法之事，事先還未過問過他。

　　礙於臉面又不好名言，只是說著:“小凡啊，那是不是先問詢一下，你有什麽疑點和難處稍後跟我說說，先給此人卸了鎖拷，畢竟此種場面實在難看。”

　　“不行，此人不是真凶，也與真凶脫不開關系。伯爺請著人馬上鑒定此甲板上的血跡，查查便知此間道理。”張小凡指著甲板說到。

　　甲板上是方才擦洗留下的還未完全曬乾的水漬。略一看就是尋常甲板。

　　“血跡?何來血跡?”雖此說著，周平相信張小凡更多一些，得罪個平民不算什麽，得罪張小凡卻不好收拾，這便是大唐貴人們為人處事之道。

　　……

　　一柱香之後。

　　負責證據鑒定的文員對甲板作完了分析，“回稟總督，此甲板縫隙間確有血跡殘余，不過現下分辨不出究竟何物之血?”他很中肯地報告。

　　“有點意思?小凡，現下我相信你，你是如何作想，說與我等聽聽?”周平露出幾分驚訝，張小凡還是有兩下子，外頭傳聞他離家三年內在大商路上緝惡揚善，恐怕不是虛妄之語。

　　張小凡隻得將自己所思道出:

　　“如我料想不錯，此甲板上昨夜便有血光發生，大概便是那船行攘家被殺於此，為了讓旁人以為他被殺於樓中，恐怕是要掩藏某些信息。

　　其一，管事之人不會無故來此船甲逗留，來此定與人相謀密事，晚間無光風聲襲耳，此處密談不會被人聽去。

　　其二，所談之事定是不能被任何人甚至船行之人聽去的秘辛，不然死者不會循約而來。

　　其三，所見之人定不是於船行相熟之人，那人也不是要談事，是有預謀的將人約出暗殺。”

　　聽了張小凡所說，周平只是問道:“都是猜測，可有明證?”

　　“沒有。但仔細鑒定爾等認為的案發現場處的遺留血跡，與此甲板上的血跡便知。辦公室內的血跡定然不全是人血，是死者被殺死後被移到那處，為了掩飾此處為殺人現場，灑上雞鴨之血裝作現場。”張小凡果敢定言。

　　那被拷水手對此卻是不發一言。

　　……

　　良久之後，詳細的鑒定便如張小凡所言。那水手被押去問詢，為了防止他自決張小凡還囑咐了諸多手段。

　　時間也到傍晚，張小凡才與周平坐下談及他真正擔憂之事， 關於船行失竊、運送不明油料、明日周琴兒生辰宴會之間聯系。

　　“此事果真如此凶險?那油料之事小凡你可有確鑿證據?”

　　“尚沒有，我此趟來康斯便為此而來，卻是看了號外無端猜測，才來尋周叔您的。”張小凡此刻也客氣下來，長者貴，雖他不在富貴多時但素質還在。

　　“那如何查?倘若真如你所料，明日豈不凶險非常，與你家……”說到此周平止言不語，略停頓後才繼續說:

　　“與縱火案相似的情形。小凡你細細說來，現在叔叔也不敢托大。”

　　“也非說不得，周叔您多慮了，當年我家出事乃賊人預謀已久，因我逃婚躲在獄中遲了三月，不幸慘禍終究還是發生。

　　我家半年內入府的以及後來婚宴尋來幫手的仆役，全部死於火難。

　　賣與我家香料、燈油的商家、運送物什的尋常車夫後也查明被殺害，有事前半年就被殺的，也有當晚死的。無一活口。

　　我家那時死了幾百口人，外面死的何止幾百。”

　　張小凡冷靜道出平安慘案的秘辛，不見悲傷之情，在周平驚訝的神色中又繼續說下去:

　　“以上所說乃官府秘辛，乃平安府靖安司查得告知我家，聖上也知，便下旨緘口不談，他自有深意。”他望了望周平。

　　“我懂，我懂。此事關系重大。”周平當然明白過來，這等大規模殘害朝中要員的慘案，甚至差點讓大唐北面防務一夜瓦解的陰謀，事後卻了無蹤跡，朝中無人勾結，怕是他也不信。何況大唐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