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人在陳帆眼中還真就是個騙茶喝的,而且還是那種最煞筆、最沒腦子的騙子。
你說你編故事也就得了,還編他媽個自己都圓不回來的故事,他陳帆好歹也是留過學的人,怎麽可能被這種鬼話忽悠?
於是點上一根煙,陳帆也沒有接男人的話,而是擺擺手道:“得了吧,我還跟你去看,你怎麽不說那樓裡住了個奧特曼,這樣我興許還有點興趣。”
男人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向陳帆:“老板,你覺得我像個煞筆嗎?”
陳帆搖搖頭:“並沒有。話說你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就要去抽卡了。”
看著陳帆那張“你就是個大傻筆”的臉,男人很久都沒有說話,最後砰的一聲將杯子往桌上一擺,氣鼓鼓的走出了茶館。
……
第二天,茶館照常開業,陳帆也沒有被昨晚的男人影響心情,悠哉悠哉的躺在椅子上抽卡。
不知什麽時候,一陣吵鬧聲將他打斷,陳帆抬起頭一看,就見兩個情侶模樣的年輕人走進了茶館。
“小美,你能不能別一天說胡話!我那點工資不買二手房還能買新的?你知不知道我為首付借了多少錢,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嗎?”
男人追著女孩走進茶館,那女孩根本不搭理他,氣鼓鼓往椅子上一坐,招呼道:“老板,來瓶冰啤酒!”
陳帆走過去,用服務行業的標準笑容回道:“小姐,我們這是茶館,不賣酒的。想喝酒的話您出門左拐,五十米就有個清吧。”
女孩一愣,隨即才看了看四周,然後“暈”了一聲,不耐煩道:“茶就茶吧,你隨便上一壺上來。”
“得勒您。”
陳帆二話不說就往吧台跑,同時用耳朵偷聽著兩人的對話。
“小美,你說句話啊,不理我是什麽意思?”
“說話?說什麽,我倆結婚一沒要你彩禮而沒要你加我的名字,房子買來也是你媽的,我就想住個新房子而已,這要求過分嗎?!”
女孩衝著男人大吼,那男人就道:“是是是,但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現在新房子什麽價格,哪怕把我媽老底掏空,你覺得能買到一個客廳嗎?”
“再說了,那房子不也是你自己看上的嗎,說位置好,住著挺舒服。結果突然就要變卦,你讓我這……”
“張天金,我話給你撩這兒,那房子我是死也不住,你要買就和別人結婚去,反正我不結!”
女孩怒吼了一聲,將男人瞬間鎮懵在原地。
陳帆端著茶走過去,見氣氛有點尷尬,不由笑道:“美女,我看這帥哥挺在乎你的,啥事不能好好說呢。還有你這個小夥子也是,不就一房子嗎,人姑娘好像也不要求加名字,換個能怎麽了?”
那男人聽見這話,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老板,你是不知道,現在的錢多難賺啊,我上上個月才交了定金,如果毀約就是幾大萬陪進去了。”
“更何況那小區挺好的,就是年份久了點,翻修翻修住著也挺舒服的。”
“哦。”陳帆問:“哪個小區啊?”
“萬和龍庭,就金紫區那邊那個。”
這話一出來,陳帆的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
但男人並沒有注意到,自顧自的在那說:“說來也搞笑,我這媳婦也不知道哪來的幻覺,非說那小區鬧鬼,還說自己看到了一個不存在的樓層。老板你來評評理,哪會有不存在的樓層啊,咱又不是活在小說世界裡面,
怎麽可能……” “咦,老板你怎麽了?”
見陳帆的臉色從正常變成青灰,那男人不禁就是一愣。
女孩也在旁邊道:“什麽叫幻覺,我明明就是看到了!你不相信我是吧,好,這婚我不結了,我這個瘋子配不上你總行了吧!”
女孩的怒吼讓陳帆頓時一個激靈,也顧不上禮貌了,忙問:“美女,你們的房子是不是買在萬和龍庭一棟,就最老的那一期?”
女孩說:“是啊,老板你知道那棟樓?”
此刻陳帆的內心早已翻江倒海,他坐下來,先看了看男人,然後又看向女孩:“兩位,我這間茶館和別家不一樣,喝茶不收錢,但是要講一個故事。兩位若是方便的話能不能給我具體講講,那棟樓到底怎麽回事,我就不收兩位的茶錢了。”
兩人聞言,都先懵了一下,那男人很快就回過神,說道:“原來這裡就是那家奇怪的茶館啊?”
陳帆點點頭表示默認,他這家茶館雖然客人不多,但非凡的經營模式還是打出了不少名氣。
男人一看就是個文藝青年,對新鮮事物比較感興趣,立馬樂呵道:“嘿,還真是巧了,話說老板你想聽什麽?”
陳帆就道:“那棟樓,不存在的樓層,到底怎麽回事?”
男人看向女孩,陳帆也看向女孩,樓層是女孩看見的,要說也只有她說得清。
見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自己,女孩竟有些臉紅。但很快,她的害羞就被懷疑所淹沒,問道:“你們真想聽?我怕說了你們也不回信。”
男人無所謂的攤攤手,態度非常敷衍。倒是陳帆很認真,回答道:“是的,只要你說我就信。”
“好吧。”
女孩吸了口氣,眉頭也開始皺起來,過了片刻她才平複下心情,說道:“那是上個月,我本想去拍個房子的布局,然後發給設計師看看怎麽裝修。那天我正好加了班,所以去得有點晚,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也沒多想,就坐電梯上了樓。”
“我們家買在十五樓,拍完之後我很快就出來了,並順帶清理了一下垃圾,準備丟進垃圾桶。”
“垃圾桶是放在過道裡的,旁邊就是樓梯,就在我扔完垃圾準備走的時候,我聽見下面樓道有人在哭。”
“那哭聲是女人發出來的,我當時有點懵,心想會不會是樓下有夫妻吵了架,然後女主人跑出來哭。於是我就順著樓梯往下走,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我們樓下應該是十四樓,但走下去我才發現,那牌子上分明寫著十五樓。”
“我當時就被搞蒙了,以為物業把樓層號給記錯了,於是就坐電梯下了樓,然後找物業說明了情況。”
“物業派人和我一起上去,我們是直接到的十四樓,但出電梯後裡面的情景和我之前看到的根本不一樣,牌子也是掛著十四樓的牌子。”
“那個工作人員問我是不是看錯了,我很肯定沒有看錯,於是我們就走樓梯往上,結果上去就是我家門口。”
女孩說到這裡就停了,這讓陳帆一時間有些混亂。
整理片刻之後,他才將事情理順。
根據女孩的說法,她是被哭聲吸引走下的十四樓,卻發現掛著十五樓的牌子。 然後她就去找物業,並坐電梯直達十四樓。但這時十四樓的牌子又換回來了,走上去也是十五樓,這說明剛剛她看見的那個樓層突然間消失了。
“等等,你說只看見了牌子掛錯,那會不會是你下去找物業的時間有人將牌子換了回來?”
女孩肯定的搖搖頭:“絕對不是,之前那個樓道和之後的完全不一樣,一個是青磚地板,一個則是我們小區統一的大理石地板。就算有人換了牌子,但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整個樓層的地板換一遍嗎?”
“這……”
陳帆啞然。的確,如果這是個惡作劇,有人在短時間將樓道牌換走還說得通,但將整個樓層的地板從青磚換成大理石,這就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了。
那麽,事情到此就只有兩種解釋:一,女孩在說謊;二,那棟樓裡有鬼。
作為一名生活在新世紀的青年,陳帆並不相信鬼神這一說法,因為它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鬼是人死後變成的,如果真的有鬼,那地球上的主人就絕不會是人類(死的人加起來比活人多n倍)。
陳帆沒有第一時間去懷疑女孩撒謊,因為他並不認識這女孩,撒謊對她來說沒有絲毫益處。更何況,昨天那個男人也碰到了這種事,兩個人同時說謊的概率比一個高十倍還不止。
“美女,你再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記錯了,或者加班太累導致了幻覺?”
女孩瞪了陳帆一眼,似乎對他的問題非常不滿:“怎麽可能!你當我是精神病嗎?我說看見了就是看見了,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