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豔陽高照,天氣漸暖之時,戴星光才慢騰騰的來到特務處。
剛剛走上三樓,一直在走廊裡徘徊的趙玉林立刻跑到他的面前,兩腿緊緊並攏,腳後跟猛然一砸,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戴星光停下腳步,板著臉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問:“老趙,是你啊,有什麽事嗎?”
“處長,我……我……。”趙玉林心裡一涼,他很想把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說清楚,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底氣不足呐!
戴星光緊盯著他的雙眼,面色不悅的說:“進去再說!”
“是!”
趙玉林硬著頭皮跟著戴星光走進辦公室,恭恭敬敬的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尊雕像。
“說吧。”戴星光翹起二郎腿,一點兒也不掩飾眉宇之間的絲絲怒氣,上次行動科抓捕蘇聯老毛子失手,委員長當著他的面罵了好幾句‘娘希匹’,這會兒,他可不想給趙大科長好臉色。
趙玉林暗暗叫苦,沉聲道:“處長,昨夜我們行動科緊急出動人馬偷襲共產黨在南京的所有聯絡點,但是一無所獲,共產黨全部撤走,連我安插的線人也被殺死。”
“哼!你還有臉說,真是不知世間還有羞恥二字。”戴星光頓時火冒三丈,重重的敲擊桌面,又道,“這幾個月你們行動科正在滋長一股歪風邪氣,前幾天,一個中尉竟然在工作時間勾搭小秘書,摟摟抱抱,又親又吻,成何體統?”
此言一出,趙玉林徹底啞火,一張大肥臉漲得通紅,站在桌前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戴星光見狀,又及時出言安撫道:“好了,這次就算了,你們行動科以前是打過不少勝仗,可也不能驕傲自滿,老躺在功勞簿上啊,你回去之後,給我作出深刻反省,好好整頓整頓你們行動科。”
趙玉林深以為然,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向前走出幾步,壓低聲音道:“處長,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向你匯報。”
“哦?什麽大事?”戴星光不以為然的說,在他看來,眼下沒有任何事比緊急刹住行動科那股不著調的歪風邪氣更大。
“處長,你還記得我曾經向你提起內鬼一事嗎?這次偷襲行動失敗,我懷疑就是他在背後搗鬼。”趙玉林嚴肅的說。
“內鬼?就是那個向共產黨爆出我們新型無線電定位偵測車的狗賊?”戴星光額頭上青筋冒起,一臉的憤怒之色,又道,“你這個科長是怎麽當的?我四個月前就把挖出內鬼的任務交給你,怎麽到現在還沒有摸到他的尾巴?”
趙玉林再次沉默了,行動科這幾個月來被日本人和共產黨搞得焦頭爛額,他,竟然把這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年底之前,必須挖出內奸,否則,嚴懲不貸。”戴星光下達了死命令!
“是!”趙玉林信誓旦旦的說,他心中似乎已經有了周密的安排!
……
下午時分,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寬敞的辦公室,張炎斜倚在柔軟的沙發上,迷蒙的享受著冬日的溫暖,沉沉欲睡。
就在這時,門外的走廊裡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道熟悉的身影直接推門而入。
張炎急忙從沙發上離開,三兩步跑向門口,立正敬禮,全然一副小公務員的形象。
“科長,有事你打個電話就行了,何必親自來一趟?”張炎語氣恭敬的說。
“呵呵,老弟,我給你送禮物來了。
”趙玉林神秘一笑,說罷就從口袋裡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小黃魚!
張炎隱隱就猜出了盒子裡的東西,只是,趙玉林那蒙娜麗莎般的微笑,讓他有種即將入坑的感覺。
“老弟,五根金條,給你的。”趙玉林邊說邊打開盒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謔!”張炎適時露出驚訝之狀,又道,“科長,你有事不妨直說,不用這麽客氣的。”
其實,張炎很想說:我雖然碰過錢, 但我對錢沒興趣。
趙玉林慢慢的挪騰過來,臉上的神色非常凝重,低聲道:“老弟,實不相瞞,咱們特務處有內鬼。”
內鬼?莫非……我暴露了?
張炎演技高超,內心驀然一緊,面上也流露出驚異的表情,小聲道:“科長,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再說了,既然有內鬼,在沒揪住這人之前,我也在懷疑之列,你不應該告訴我的。”
“老弟啊,實不相瞞,你加入我們特務處之前,這個內鬼就存在了,所以,我想把揪出這個內鬼的任務交給你。”趙玉林鄭重其事的說,臉上顯現出一副無比誠懇的神色。
尼瑪,又想讓老子背鍋!
趙玉林的一石二鳥之計,張炎看得是清清楚楚,當然不會輕信他的那一套說辭,立刻拒絕道:“科長,我加入特務處不過短短的四個月,只是個小小的副隊長,處裡的好多兄弟僅僅混個臉熟,這般緊要的任務,你還是讓別人去辦吧。”
“這是命令,年底之前完成,否則,嚴懲不貸。”趙玉林徹底撕下偽裝,順手將盒子扔到沙發上,揚長而去。
張炎望著趙玉林遠去的背影,心中有一萬個草泥馬在翻騰,自從進入特務處之後,他一直安分守己,兢兢業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是這樣還特麽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難道,是我太善良了麽?這下可好,又一個棘手的任務擺在他的面前!
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心中殺機頓起,喃喃道:“趙大科長,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你想讓我背鍋,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