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三言兩語就讓一個老牌日本特務開了口，老弟啊，你果然天生就是乾特務工作的料，剛剛你說情報科鎖定了特高課的發報頻率，我和寶樹差點都信以為真了。”審訊室外，提到剛才發生的一幕，孫廣明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沈怡中一臉敬佩的看向張炎，道:“張長官，你身手敏捷、心思縝密、頭腦清晰，審訊水平之高，恐怕只有我們情報科的那位美國專家可比了。”

陳寶樹也毫不吝嗇的讚賞道:“老弟，處長說的沒錯，你果然是我們特務處的棟梁之才。”

“這算不得什麽，只能怪山田貴之的命不好，栽在我們手裡了。”張炎很自然的回了一句。

“啊！！！”

殺豬般的慘叫從審訊室裡傳來，很顯然，這是山田貴之的聲音。

孫廣明透過門上的鐵窗看了山田貴之一眼，神情有些焦急，道:“這家夥和淺田見澤、武田一郎約定後天上午十點接頭，到時候不見他的人影，肯定會引起敵人的懷疑，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因此，我們必須在這之前抓住這兩條大魚，否則就白忙活了一場。”

與孫廣明相反，張炎表現得非常冷靜，他淺淺一笑，道:“老兄，雖然時間很緊，但我們也不能太著急，要知道，山田貴之的兩個接頭人都是間諜小組的組長，我們不僅要抓這兩個人，而且還要把這兩個間諜小組的成員一網打盡，這是一盤大棋，還需要從長計議啊。一著不慎，很有可能滿盤皆輸，白白葬送了大好的局面。”

沈怡中點了點頭，道:“張官說的不錯！必須得有個周密的計劃才行。”

孫廣明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看向張炎，道:“老弟，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具體的計劃了?快，說出來聽聽。”

張炎知道這不是謙虛客氣的時候，頓了頓，實話實說道:“只有一個雛形，回去之後還要同科長和周老哥他們商議，老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檢查車輛，後半夜出發，爭取天亮時分回到南京。”



孫廣明沉吟半晌，才說道:“老弟，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吧，就這麽辦。”

看到兩人愉快的交流，沈怡中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陳寶樹則完全是一臉懵逼，滿腦子都是霧水，不過他好歹沒出聲，想來是害怕丟人。

“三位長官，山田貴之可是個大麻煩，你們打算怎麽處理?”沈怡中開口詢問。

陳寶樹一聽，沒好氣的說:“還能怎麽處理?直接槍斃唄。你們聽聽，他除了鬼叫，還能幹什麽?現在他整個人已經瘋了，完全沒有任何價值，留著倒是個累贅。”

張炎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頗為無語的說:“老兄，你錯了，山田貴之現在很清醒，甚至可以這樣說，他比我們四個人還要清醒。另外，他的價值可大著呢，你想想看，一旦我們抓住了那兩個接頭人，然後再把他們三個人關在同一間審訊室裡，來個面對面的交流會，事情不就變得簡單了嗎?”

“寶樹，不要被山田貴之的外表蒙蔽了。你也不想想，這家夥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廣田秀實怎麽可能會派他來指揮這場反擊行動?”孫廣明旁敲側擊的提醒道。

陳寶樹尷尬的笑了笑，道:“既然你們這麽了解山田貴之，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去上面叫幾個弟兄把停在院子裡的車輛仔細的檢查一遍。”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陰暗血腥、穢氣衝天的地下審訊室。

“我們也上去吧，這地方呆久了難受。”孫廣明拔腿欲走。

張炎卻笑道:“老兄，你先上去吧，我和怡中還想壓榨一下山田貴之，他是個老牌特務，想必知道很多的秘密。”

“好吧，你們留下來繼續審訊，我上去看著寶樹，他辦事我總有些不放心。”

孫廣明說完這些話，拍拍屁股就走，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再次推開審訊室的門，氣味沒變，依舊是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和騷臭味，人卻變了，只見木樁上的山田貴之已經安靜了下來，只是嘴角不停的抽搐著，雙眼空洞無神，一動不動的看著對面的那堵牆，乍看之下，他和瘋子幾乎沒有什麽兩樣。

“山田先生，別來無恙！”張炎突然說了一句日語。

山田貴之身體猛然一動，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死死的盯著張炎。

張炎冷哼一聲，側過頭看向沈怡中，道:“怡中，看看，我說的沒錯吧，山田先生的精神好著呢，哪裡會因為區區幾句話就亂了神志?”

“八嘎！”

山田貴之又一次咆哮起來，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張炎能夠感受到這家夥心裡的憤怒，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牌特工，竟然屢次被一個年輕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不氣得發狂才怪。

“山田，我們就別耽誤時間了，待會兒張長官問一句，你就回答一句，你要是敢耍花招，就別怪我們不履行諾言了。’”沈怡中冷冷的說道。

“問吧。”山田貴之忽然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萬念俱灰的表情。

“山田先生，你們潛伏在南京的間諜小組一共有幾支?”

“四支。瑞鶴、木葉兩個小組已經被你們連根拔起，楓林、櫻花兩個小組也快了。”

“你們特高課的課長廣田秀實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是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材生，為人冷靜，很有頭腦，不像前任課長田中新一那樣只會摔杯子、發脾氣。”

“……”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張炎幾乎是想起什麽就問什麽，但山田貴之只能完整的回答一小部分，大部分的問題他只能淺嘗輒止，比如什麽“暴雨計劃”、“黎明計劃”他只知道名字，具體內容根本就不清楚。

“你叫什麽名字?”交談完畢，山田貴之主動詢問起張炎的姓名。

“張炎，弓長張，炎炎夏日的炎。”張炎平靜的回答道。

山田貴之沉默片刻，忽然吐出了幾個字:“你……很厲害！”

“多謝誇獎！”張炎先是表達謝意，接著說道:“山田先生，我原本是一名小警察，進入特務處僅僅只有半年的時間，若論起工作經驗、行事手段，我遠遠比不上你和你的那幾個夥伴，但是你們卻相繼栽在我的手裡，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山田貴之的情緒很激動，顯然，他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張炎的眸子中頓時閃過一抹寒光，冷聲道:“因為，你們踏上中國的土地就是個錯誤！注定要把命給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