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聞言,瞬間轉過頭,下面那些猩紅了眼睛的人們,此時此刻,紛紛掏出武器。
數百萬箭雨齊發。
從未有一刻,人們如此的同仇敵愾。
沈銘嘴角抽動,這就是現實。
當所有人都融入黑暗,誰若身懷光明,就是最大的錯誤。
當那些箭插在了他的身上。
少女也只是淡然一笑。
“我永遠信奉光明,就像,你信奉黑暗一樣。”
少女飛身而起,刹那之間燃燒自我,想要驅散這已經將世界包裹的黑暗。
“哈哈哈哈,你覺得,你能與天下作對嗎?”
“你能夠驅散我嗎?”
“不如,我們打個賭?”
“你不是信仰光明嗎,你不是相信人性本善嗎。”
“那麽,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如何?”
“我要你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經歷萬千痛苦,去親眼看一看這人心究竟是善是惡。”
“只要你答應,我立刻就走。”
沈銘瞳孔驟然收縮。
他大概猜到了什麽……
黑暗,光明。
兩個極端。
永恆的對立面。
就像善,惡。
難以捉摸。
少女同意了,就在他同意的這一刻,世界刹那間猶如白晝,可是,少女卻從此,披上了一層黑色的長袍。
永遠陷入極端的黑暗之中。
“當你有一天,堅持不住了,再來呼喚我……”
“當你有一天,覺得人類不值得你付出的時候,你隨時可以變回光明,不再承受這份痛苦。”
“我們,可是神啊,神不應該有憐憫之心,神,就應該凌駕於世間萬物之上,我們是天地的寵兒,順應天地而生。”
“希望你能想明白。”
後來,世界都變了,便的光明萬丈。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變的善良。
但是,時間慢慢走過,人心中的惡,又開始滋生,黑暗,再次悄然來襲。
少女,走過無盡的路途,見過太多的人心險惡。
她突然明白了。
這世界上,有善,就會有惡。
她卻依舊保持著那份善良,直到,被傷害的遍體鱗傷。
被一次次的辜負。
被一次次的折辱。
沈銘現在,就好像走在少女曾經走過的路。
去看,曾經發生過得每一件事情。
每一次的痛心疾首,每一次的遍體鱗傷。
她卻一次次的堅定的爬起,依舊相信,這個世界上,光明,永遠大於黑暗。
單純善良,卻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立足。
沈銘一步步追溯。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極致的殺意,將他籠罩。
那是,黑暗。
沈銘睜大了眼睛,瞬間臉色蒼白。
黑暗之氣,沒入沈銘的體內,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沈銘的身體顫抖不止。
“沒用的。”
“我這顆心,已經經歷了太多的黑暗。”
“所以,你殺不掉我,只能讓我難受一下。”
“你就是神吧。”
“黑暗之神。”
“可,你算什麽東西呢?”
“連我這個你口中的凡人都殺不掉。”
“嗯?”
“來啊!”
沈銘咆哮一聲,他說的沒錯,黑暗之神,確實沒辦法動手。
只能讓沈銘感受到無邊的黑暗,然後沉淪,迷失,最後選擇死亡。
但是。
他現在的這顆心,可是不自己的。
是那個經歷了無盡黑暗的少女的心啊,那個白癡一樣,單純善良的少女的心啊!
這區區一縷黑暗,又怎能奈何,這樣一顆,早就死亡卻靠信念,一直堅持著的心臟呢。
沈銘能夠感受到,從體內那股黑暗之氣上,傳來的憤怒之情。
沈銘仰天大笑。
“黑暗之神。”
“小爺早晚要你玩完。”沈銘落下這句話之後,便徑直向天際走去。
終於,他走完了少女一生所走過的全部的路程。
沈銘又回到了原點。
回到了,那個夢開始的地方。
傷心人,站在那座山峰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就是光明之神嗎?”
沈銘看著那身披黑袍的天瀾皇帝。
“我,只是她的繼承人……”
傷心人搖了搖頭。
“我繼承了她的心臟。”
“光明之神,已經死了……”
“死在了,被她所救助的人類,親手殺死……”
沈銘低下頭,神色複雜,過了一會,他再次抬起頭。
“所以,你讓我看這些,是為了什麽?”
“你還要繼續殺人嗎?我知道,也能想象的到,未來,你會殺很多很多的人,無窮無盡,數不勝數……”
“但是這樣,就會滋養黑暗。”
“你看,這樣一個和平的王朝,不好嗎……”
“為什麽,一定要殺人,為什麽一定要爭權奪勢,為什麽一定要踩著別人的屍骨前行呢。”
沈銘三兩步跨到傷心人的身旁與他並肩而立,鳥瞰天下。
“因為,我們要活著。”
“可是,你看腳下的天瀾王朝,他不已經證明了,就算沒有殺戮,也能夠讓每一個人有生存的權利嗎?”
沈銘笑了,放浪形骸的大笑。
“難道光明之神的繼承人都是傻子嗎?”
“你看著我。 ”沈銘面露凶光的抓住天瀾皇帝的手腕。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光明和黑暗。”
“只要有光明的存在,就會有黑暗。”
“永恆不止。”
“當光明徹底死去,那麽黑暗也將不複存在,這才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你們的存在,是為了相互製衡。”
“懂嗎?”
“如果沒有外界的那些殺戮,沒有其他地方的勾心鬥角,你覺得,天瀾王朝這片淨土,會存活到現在嗎?他早就被人打碎了。”
“之所以,這夢幻般的國家能夠存在,沒有人忍心打碎。”
“就是因為,外界的殺戮太多,才更需要這樣一片淨土,而那些身負罪惡的人,才會來這裡,淨化自己,因為他們已經殺了太多太多的人,已經殺夠了。”
“你當真以為,他們是向往光明嗎?”
“你錯了,他們只是暫時勞累了。”
“他們也只是,快要死了,才會選擇在生命的最後時間,停留駐足在這個世界上,欣賞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過的風景。”
“每一個人都擁有選擇光明和黑暗的權利,這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混雜於光明和黑暗之間。”
“你努力製造光明,可是他們卻趨向於黑暗。”
“你能怎樣?”
“心中有光明,就會看到光明,而心中有黑暗,也只能看到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