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的疲倦,他們自然也能夠感受得到。
螞蟻也能咬死大象,原本已經膽寒的人們,現在卻又感受到了希望的光芒。
沈銘歎了口氣。
如今面前的這些人,在面對他的時候,甚至有些興奮。
就像是勇者屠滅惡龍一樣。
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將惡龍斬落,就仿佛在做一件英雄偉績一樣。
但是,這一切,原本不用發生,始於貪婪,終於生命。
沈銘搖了搖頭。
人群,就像是浪潮一樣,浩浩蕩蕩的湧來,天門之後的仙人,也一起湧來。
當年,沈銘給他們造成了太大的壓力。
那一句。
敢問天上仙人,誰敢來此人間。
無人落下。
閉鎖仙門。
不敢出世。
如今,他又回來了,帶著一往無前的勢。
現在,他疲倦了。
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一些真正的強者,也伺機而動,等待沈銘的最後時刻。
沈銘知道,有很多很多人,在暗中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他們將自己比喻為英雄,屠滅沈銘這隻惡龍,就是英雄之光的象征。
就像當初,有很多很多人,想要殺了邪劍仙一樣。
那是,一個佇立在歷史之上的裡程碑。
能夠推到。
他就是歷史。
沈銘因為斬殺了邪劍仙被譽為年輕一代的第一人,然而這不到十年的時間,沈銘儼然已經成為這天下的第一人。
此時此刻。
沈銘腳下是一座用屍骸堆徹的高山。
他就這樣站在山巔,卻沒有想象中的意氣風發。
反而,是一分疲倦。
那山下流動著血河,掀動起了陣陣波瀾。
沈銘面無表情的揮舞著鳳凰長劍,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落下,終於,沈銘也不再漏出那種無敵之勢,身上開始有了許多的傷痕,雖不致命。
但就像是鏡面上的裂痕。
一旦出現,便一發不可收拾。
漫天劍雨,凌空而去,卻早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氣勢。
哪怕如此,那些隱藏在後面的老妖怪,依舊沒有貿然出手,因為他們不確定,沈銘還有沒有什麽底牌。
十天。
整整十天。
殺的天地色變。
天昏地暗。
哀嚎遍野,怨靈亡魂叢生。
沈銘的身體搖搖欲墜。
也就在這個時候,終於,他們選擇了出手,那些真正擁有能夠摧毀沈銘的人,在這一刻,破空而來。
臉上還帶著猙獰的笑意。
相顧無言。
沒有任何話語,唯有一顆必殺之心。
沈銘笑了笑,深吸一口氣。
刹那之間,整片天地,震動不至,漫天血色凝聚,殺意瞬間席卷天下。
在這一刻,嬰兒停止了啼哭,實力不濟之人紛紛靜止在那裡。
就仿佛時間靜止一般。
但,其實是沈銘的氣勢,讓他們無法動彈半分。
沈銘抬起手,看著那些衝來的人,這些人的臉,他都見過。
是那些在他離開之前,被他追殺的猶如喪家之泉一般的存在,今日,他們再也不會逃了,也沒有機會逃了。
沈銘身上迸發的氣勢。
讓他們為之一窒,轉身就想要逃。
但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隻血紅色的巨手。
就像是拍蒼蠅一樣。
將他們,一點點拍碎。
沈銘摸了摸鳳凰長劍,看著天空之上剩下的那些人,他知道,該結束了。
“此劍,名五米。”
再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當年,風塵聞名天下的一刀,能夠傷到邪劍仙的一刀,如今化為劍法,在沈銘手中出現。
沈銘閉上了眼睛。
在這一刻,天空仿佛在旋轉一樣。
長發隨風飄蕩。
單手持劍,利於天地之間,柳絮飄搖。
這一劍,沈銘練了很久,很久。
終於,有一個,可以施展的機會。
從鳳凰長劍上爆發出的刹那芳華。
讓所有人震撼。
片刻之後。
一片寂靜。
方圓千裡,五米之上的所有人,物,毀於一旦。
無一生還。
哪怕是那些個城牆,也化為虛無。
以沈銘為中心,在也沒有了半分的聲音。
那些個蠢蠢欲動的人,幾乎肝膽欲裂。
沈銘倒地還能戰鬥多久,他們已經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人,想要消耗沈銘的體力,然後在一擊必殺,可他為什麽還擁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
他們不敢賭。
因為賭輸了就要沒命。
可是,不賭一下,沈銘又會放過自己嗎?
想到那個時候,追殺沈家余黨時候,意氣風發。
而如今,卻又陷入了無盡的恐怖之中。
而且,他們更清楚,如果這一次不能殺了沈銘,恐怕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沈銘挑了挑眉毛。
隱隱之中,他有了一些趕出。
在當今世道,他已經幾乎無敵,憑借臨仙境一層的修為,就足夠了。
哪怕不夠,也沒有人願意在去招惹他,因為,不敢。
人的名,樹的影。
在沈銘離開的那日,給人的心裡壓力,太大太大,以一己之力,追的天下仙人不敢駐足,試問古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今日的沈銘。
更是化身為殺神。
讓日月顛倒, 黑白不存。
更恐怖的,就是直到現在,沈銘都還沒有動一步。
沒有人能夠逼退他一步,哪怕半步。
世界,寂靜了再無人出手。
而此時此刻。
沈銘也不再理會世人,轉身,望向長安。
他想起,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心裡的忐忑。
又看了看現在。
就如同那時候他所說的那般,習慣了,也就不在意了。
沈銘站在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地方,那座他用屍骨堆徹的山巔,伸出手可摘日月星辰。
置身雲霧當中,腳下,是一具又一具屍體。
數不勝數。
在山底,是一片海洋。
鮮紅色的血海。
在平原之上,建立起一座高山,韻養一片海洋。
驚世駭俗。
可在沈銘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春風得意,也沒有意氣風發,反而是深深的疲倦。
沒有人理解。
這份疲倦。
只有沈銘自己知道,他不是身體累了,而是,心累了。
掙扎在這個世道上,他隻想活下去。
可卻總有人,一次次,不想讓他活著。
“我命由我,不由天啊。”沈銘低下頭,他看到了那個曾經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地方,中州的天宮。
曾經需要仰視的東西。
如今,變成了俯視,沈銘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