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余鋒定睛看去，那截手臂還在抓著往門外爬，露出半坨拳頭大小的，肉瘤狀的鼓包。

　　它像是某種罕見的皮膚病變，但余鋒可以肯定，在潭州十六中，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沒有這樣一個手臂上長著肉瘤的人。

　　難道是受了灰霧的影響?余鋒越想越覺得，應該就是這樣。

　　趙晴瞪大眼睛，還在等著余鋒的下半句，見余鋒呆看著前方不做回答，她嘴巴張了張，還是沒有再重複心中疑惑。

　　那截手臂還在摳著門板往走廊上慢慢爬，那坨肉瘤狀鼓包隨著手臂的動作一顫一顫抖動著，它的全貌慢慢顯露出來。

　　如果不是鼓包下有托著它的那截手臂，余鋒一定會認為那是一顆兩個拳頭大小的蛋。

　　因為除了它的大小和那種皮膚特有的白色，它的形狀跟鴨蛋一般無二。

　　或許，它真的是一顆蛋。

　　余鋒心裡忽然生出這念頭，讓他自己都不禁愣了下，反應過來後更是冷汗直冒。

　　什麽樣的蛋會長在手臂上?

　　如果那真的是一顆蛋，那它孵出來的會是什麽?

　　那截手臂仍在盡全力向走廊上移動著，手臂留在門框後的部分，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兩人視線內。

　　趙晴已經不想再知道那坨東西是什麽，她隻想馬上離開這裡。一截手臂上長著一坨這樣的東西她還能接受，但那手臂慢慢顯露的部分分明又是第二坨。

　　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下去，握著余鋒手腕的雙手也隨著這種心情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

　　感受道她雙手間力量增大的余鋒斜瞟了她一眼，說:“那應該是卵。”

　　相比於蛋，余鋒更想稱它為卵。

　　“啊?”

　　趙晴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就明白過來，“是灰霧的原因?”

　　“應該是，我們學校裡可沒有長著這樣奇怪肉瘤的人，而且還是兩個，說不定還不止……”

　　“那它孵出來會是什麽?”

　　余鋒聽趙晴這樣問，想了想後看向走廊盡頭那扇窗戶外的那雙大眼，“會不會是它呢?”

　　他不確定，但趙晴卻把這話當成了答案，心中恐懼又多了幾分。

　　不管是誰，在看到把卵產在活人身上的怪異生物後，又親眼看到產在活人身上的卵，只怕都會止不住的恐懼和厭惡。

　　趙晴不想再待下去，她緊了緊握著余鋒左手腕的雙手，說:“我們是不是先去……”

　　“噓！”

　　余鋒右手放到嘴邊，示意趙晴保持安靜，他好像聽到了極微弱的呼救聲。

　　“救……我……救……我……”

　　呼救聲斷斷續續，但余鋒很快確定聲音是從前方倒下的門板處傳來。

　　“她在呼救！”余鋒看向趙晴，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趙晴是想趕快離開的，但看著余鋒的眼睛，她卻脫口而出問道:“我們該怎麽幫她?”

　　“或許，可以我們把卵從她身上割下來，只是在表皮，止血應該會比較容易。”

　　這是目前余鋒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他又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湯老師，你能確定嗎?”

　　趙晴搖頭，心想哪能只看人手臂就確定對方是誰的?尤其是那手臂上還長著駭人的卵。

　　“還是過去看吧，反正我們已經決定要幫她了……不然，我們打120吧?”

　　余鋒愣了下，“也行，你快點打120，我先去看看她是哪位老師。”

　　說完，余鋒快走幾步。

　　趙晴不願意松手，她左手抓著余鋒左手腕，右手拿出她的水果手機撥打120急救電話。

　　那截手臂一直沒有停止往外爬，兩人走到門板前時，手臂主人的頭剛好碰到門框。

　　余鋒心生不安，猶豫一下，他偏頭往房間裡邊看去，只看一眼他整個人完全呆住。

　　那具趴著的嬌小身體上，衣物鼓起十多處，如果沒有意外，那就是大大小小的十多個卵。

　　唯一沒有卵的，似乎只有她那被烏黑長發遮住的頭部。

　　“救……我！”她費盡力氣，昂著頭說道。

　　說完這兩個字，她似乎已經撐到了極限，頭一歪就沒了動靜，也不知是暈死過去還是已經不行了。

　　余鋒忙蹲下身子，將手指探到她鼻間，好不容易探到的那抹微弱緩慢的呼吸讓他稍松了口氣。

　　趙晴往看眼地上的女人，馬上背過身子，“120好像打不通。”

　　“嗯，那只能我們自己來了。”

　　余鋒邊說邊用探在女人鼻間的手指將她臉上的頭髮撩起來，他下意識地瞪大眼睛，那是一張讓他驚訝且熟悉的臉。

　　他揉了揉眼睛，有點懷疑自己看錯了，“怎麽會是李青?她怎麽會在這?”

　　“是李青?”

　　趙晴遲疑一下，還是轉過身看向那張臉。

　　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好看，但此時李青精致的五官和標志性的雙眼皮卻更讓兩人心生憐惜。

　　余鋒將目光從李青臉上移開，看向她手臂上的卵。她本來就極白的皮膚被卵撐得更薄，在雪白燈光下像隻蓋了一層薄紗，手臂上的脈絡和血管清晰可見。

　　在李青被撐得如薄紗般的皮膚下，余鋒還能看到他認為是卵的肉瘤裡有一個卷曲著的黑色軀體，看起來像是某種蜥蜴的胚胎。

　　他抬頭看向走廊盡頭那雙發著黃光的大眼，心裡嘀咕，難道它也是這個樣子?

　　他搖搖頭，拿出手機對著李青手臂上的卵拍了幾張特寫，然後又站起身將她全身長出的卵都拍了下來。

　　“這樣不好吧?”趙晴扯了余鋒左手一下，“你拍這種照片，李青以後還怎麽生活?”

　　“我只是想留下證據……”

　　“手機給我。”

　　趙晴的話不容置疑，余鋒隻好把手機遞給她，“……你別全刪了。”

　　“不會，只要不讓人看出來這是李青就行。”趙晴開始刪照片。

　　刪著刪著，趙晴手指點到了另外一張不相關的照片上，她的眉毛莫名抖了下。

　　她好奇地看著余鋒，似乎想要質問什麽，卻猶豫著沒有開口，又將手機還給了他。

　　余鋒正認真看著李青手臂上的卵，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接過手機看了眼，確認那些照片仍可以當做證據後，將手機收進褲兜，並拉上了褲兜的拉鏈。

　　證據是有了，現在讓他頭疼的是該怎麽處理李青身上這些卵。

　　他作為李青的學長，是絕不能看著這卵裡的東西從李青身體裡爬出來的。

　　可是要怎麽辦?

　　真的要用刀把它們都割下來嗎?